早闻公府宋国公一直重病缠身,公府便没有分家。
宋二爷是老夫人的次子,只是一直经商,没有入仕。宋世子人年轻,又吃斋念佛的还性冷孤僻。这偌大府邸,要是没个可以坐镇的爷当真不行。两家这般也算是互相有个依靠。
听说宋家二房的两位公子都自小习武。特别是宋闻风,已经入了仕途,如今还是巡城军的副领头了。
姜梨看了眼品貌端正,身姿英挺,自带武人气场的宋闻风,心中了然。
她灿然一笑,璀璨的笑眸轻抬的那一刹,比天上的圆月还亮:“嗯,我无事的。倒是惊扰了二位公子玩蹴鞠的雅兴了。”
似是从未见过今夜这么好看的夜色,宋闻风眼神微微变了,不过神情倒是如常。他将还在朝姜梨小嘴巴巴个不停的宋亭亦抓回来,捡起地上的蹴鞠,抱拳离去。
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姜梨挑眉,对身边天冬道:“天冬,你家二房的公子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天冬歪着脑袋,心说世子难道不正常吗?嗯,或许是有点吧,但世子好看啊!
“走吧,天冬,回去了。”
身后没动静。
姜梨觉得奇怪,转过身,蓦地对上树下那一双冷寂如苍月的细长眸子!
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二次了!
这样摄人心魂的眼神,若再多来一次,她觉得自己恐怕就得在公府里被生生吓死。
旁边的天冬早被吓得瘫软在地,胆小的她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姜梨也微微惊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扯唇干笑着。
“世子,晚、晚上好啊,你也在这赏月吗?那我把位子让给你,我先走了。”
后退的时候她脚下不小心绊住一个石头,还差点摔了去。
宋云檀对此置之不理,颀长身形镀着月色,可那眼神却比那月色还冷寂!更别说是扶她,就连要伸手的意思也没有。
好在姜梨自己及时站稳了。
刚站稳宋云檀便开口,声线没有过多起伏:“你想暂且在公府好好活着,就注意分寸,老夫人的眼里容不下脏污的女人。”
脏污?说她吗?
姜梨回头看了眼早已远去的二房两个公子,有点被气笑了:“世子误会了,我和二公子只是……”
宋云檀眉心浅浅皱起,冷冷打断:“我只是提醒你,和我无关的事你没必要和我解释。”
他丝毫不管被气到无语的她,拂了拂袖上枯叶,转身要走。
姜梨觉得这男人真有病呐。
她神色一肃,走上前拦住他去路:“宋云檀,我觉得我们之间是要好好说清楚了。”
身前突然横来一截女子的雪白皓腕,宋云檀下意识止住步子。
那皓腕白皙细滑,如上好的羊脂膏玉,又好若无骨垂柳,细微垂落的曲线和她月下的纤腰一样,一掐便断……宋云檀止住脑海中的臆想!觉得回去后要把静心经抄个三百遍!
不,三千遍!
“滚。”
姜梨不放弃,继续追上来:“宋云檀,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一样,我也不是很喜欢你这个人。但婚事已经这样了……”
宋云檀脸色不知何故比方才更沉了,身子一点点紧绷,背在身后的手轻微咔咔作响着。
“我说,滚。”
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估计是被气得,宋云檀眸底深处还有什么难以克制的火苗正一点点的燃烧着,下颚紧绷,喉结也在上下滚动。
姜梨觉得他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但细看,他的双眼又像是如掩映了夜色,连一丝光也无。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将愠怒和清冷绝尘融合得如此严丝合缝,一点也不觉突兀。
忽的想起昨夜婚房他疯狂又暴怒的样子,姜梨想,这样矜贵又内敛的人,怕也只有遇到那样的事,才会逼得他爆发成一头野兽……不,是比野兽还可怕。
姜梨还在心中腹诽,丝毫没注意逐渐被云层掩盖住的月色。
以及他手里快攥断了的舍利珠子!
直到最后一点月色消失,他的身形彻底被笼罩在沉寂黑夜中!
宋云檀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盯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姜梨好像看到了男人红唇边如冷夜恶鬼般的笑,红口白牙,美是美极的,却仿若是一个佛子躯壳里藏着的吃人巨兽!
而此刻,这头巨兽正露出了他藏匿许久的瘆人獠牙,等待将她拆吞入腹,一滴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