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娴捧着温热的茶盏,几番犹豫后才低声道:“卢姐姐不知,封号皆是皇上赐的,咱们议论不得。”
卢云挽瘪了瘪嘴,尝了一口茶水,“进宫时母亲哭了一晚上,告诉我宫中规矩多,千万要谨言慎行,如今看来倒真是,话都不敢说了。”
曹芳娴心下暗暗叹气,当初曹家也是借卢家与阮家之力,将姜家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悉数查明。
如今卢家的女儿入了宫,自己也不好与她交恶,便只能接着道:“皇上与皇后娘娘自幼相识,皇后娘娘的小字便是皇上取的,正是清扬婉兮的「婉」字,贵人往后可莫要再提想要「婉」字做封号了。”
卢云挽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快,放下茶盏不再提封号之事,四下环看着曹芳娴的寝殿。
“这永瑞宫只有曹姐姐一人住着,实在冷情吧?不如嫔妾求了皇上,来永瑞宫与曹姐姐作伴?”
曹芳娴心底生出一丝厌恶来,压住心里的烦躁,温声道:“贵人莫要再还嫔妾姐姐了,嫔妾只是常在,应唤贵人一声姐姐才是。”
曹芳娴在袖口中紧紧攥着丝绢,“卢姐姐能与嫔妾作伴自然是好的,只是姐姐原本与肃妃娘娘住在一处,若忽而想皇上求得恩典搬来永瑞宫,只怕会惹肃妃娘娘不悦。”
听见肃妃,卢云挽嘴角微微抽搐,不再提迁宫的事情,目光看向曹芳娴书架上的书卷,“曹妹妹平时喜欢看书吗?”
曹芳娴顺着卢云挽的目光向书架上看了过去,“偶尔翻翻,皆是些诗词歌赋,卢姐姐若是有喜欢的,拿去看便是。”
卢云挽眸光闪烁着,满眼欣喜,“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往书架边挑书去了。
绘影无奈地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曹芳娴,绘影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性,素来不喜热闹,自熏香被动了手脚后,更不喜欢有人翻动自己的东西。
曹芳娴亦是无奈地垂下眼睫,搅动着手中的丝绢任由卢云挽在书架边挑选着。
卢云挽在永瑞宫一坐便是一天,直到暮色昏黄,才离开永瑞宫往景祥宫回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盘子的枣泥糕,说是从前不曾见过,也想带回去给肃妃娘娘尝尝。
看着卢云挽的身影越走越远,曹芳娴才算松了一口气,“这般热情,着实叫人不适”
“如今皇上也就是在咱们宫里留宿多,卢贵人还真会挑屋子。”绘影跟在曹芳娴身后,小声嘀咕着。
“休得胡言。”曹芳娴低声道,语气中略带不满,“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怎么能议论这些。”
绘影应声垂下头:“奴婢这便差人将书架重新打理一番,熏香和茶水稍后便给小主换新的来。”
曹芳娴颔首,没再进寝殿里,抱着汤婆子在廊下坐下了身。
「婉」字的事情传进了凤仪宫里,萧妍正在练字,听闻此事不怒反笑,“她喜欢?”
魏禧材抬眸对上萧妍凝重的眸色,点了点头,“奴才在凤仪宫门口听得真切。”
毋越察觉到萧妍神色的变化,赶忙道:“想来卢贵人初入宫来,不知晓「婉」字犯了皇后娘娘名讳。”
萧妍搁下笔,冷哼一声,“本宫的小字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她父亲前朝为官多年,又在这宫里折了一个女儿,今日她这般在凤仪宫外提及此事,你当真觉着她是天真?”
毋越一时迟疑,不知如何回答。
萧妍想起今日晨昏定省时,卢云挽的行事,卢云挽守着规矩向高位嫔妃各行了礼才入座,分明就是学过并记下了宫中礼仪。
卢云挽的名字中也有一个「挽」字,教习礼仪的嬷嬷又怎么可能不告知「婉」字背后的故事呢。
想着,萧妍冷然道:“如今想来,卢大人送这个女儿进宫,许是别有用心啊。”
说完,复又提起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婉」字,幽幽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