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祈福?”还没等萧妍说话,陈诗语便惊讶道。
景离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头,“朕已经让安德善去安排了,三日后是个吉日,湘嫔也想一同前往吗?”
陈诗语轻轻舔了舔嘴唇,脸上虽仍是风平浪静,但眸底却有了些局促。
景离这个时间来了凤仪宫,突然告知要出宫祈福。
自景离登基后,从不曾主动提出祈福之事,就连水患时,景离都不曾做过什么祈福大典。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诗语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不知这背后藏着什么样的事,便犯了难,迟迟不敢应答。
既然景离问了,若陈诗语不回,之后便只能任由景离安排,不能反悔,萧妍放下手中茶盏,温婉淡定道:“去年咱们去静安寺时,湘嫔不在后宫中,未能同去,这次不去一并前往?”
陈诗语见萧妍开口了,抬手撑着一旁的桌子,低头抚了抚华贵的鎏金护甲,满不在乎道:“臣妾自然是想去为大皇子祈福的,只是此次皇上与皇后娘娘同去,臣妾协理六宫,此时若离了宫,宫中出了什么事无人照料就不好了。”
景离不语,缓缓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萧妍也不说话,脸上露出一丝牵强与尴尬。
半晌,景离浅浅进了口茶,“阿婉近来甚爱明前龙井,朕前些日子又得了些,既然阿婉喜欢,朕明日着人送来凤仪宫。”
陈诗语却放下了手中茶盏,故意长叹一声:“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臣妾实在是碍眼,这便告辞了。”
说着,敷衍着福了个礼,拿起桌上的账册,手里丝绢的尾端划过了景离的手背,景离轻轻握手想抓,却抓了个空,陈诗语向她挑了挑眉,撇着嘴便离开了。
“小语儿向来这般恣意,你切莫介怀。”景离轻拍两下萧妍的手背,目光深情缱绻。
“怎会。”萧妍轻摇团扇,温顺着应了一句。
夜色渐渐浓稠,二人睡下,待身旁景离的呼吸逐渐平稳,萧妍才翻过身去,细细想着今日晚间的事情。
贵子降生祈福本是常事,提出的这时间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既不是出生当天,也不是满月,更不是生辰,更像是寻了个由头出宫。
萧妍看着景离熟睡的侧脸,一边觉得自己防备心太重,一边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指,想让自己再沉着些的思考这个问题。
三日后,毋越侍奉萧妍换上凤袍,准备出宫。
“给太后和韶安公主带的东西可备好了?”萧妍伸开双臂,任由毋越为自己整理着衣衫,微微抬头问道。
“回皇后娘娘,都已经备下了。”
毋越话音刚落,魏禧材便从外端来一碗汤药,“皇后娘娘,药已经熬好了。”
是徐闽渊为萧妍新开的药方,面上只说是补气凝神的药,实际却是为了给萧妍慢慢解毒的。
凤辇到了宫门口,车队已经来齐了。
安妃被禁足,湘嫔自请留在宫中,沈贵人才刚生产完,欣答应尚在孕中不宜长途颠簸,所以这一趟同行的人并不算多。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安德善见萧妍来了,赶忙上前去行礼。
“安公公免礼,”萧妍那乘明黄色的马车,环视了一圈却不见景离的身影,“安公公怎么不在皇上跟前伺候?”
“今日之事是奴才备下的,皇上怕其他人伺候不周,便让奴才先来了。”安德善恭敬地捧着拂尘,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眼底满是精明。
萧妍点了点头便要上车,却听见安德善诶了一声,又转过头去。
“皇后娘娘,您的车驾在后面。”
萧妍寻着安德善所示的方向看过去,明黄色的马车后还有一辆稍小一些的马车。
毋越拧了拧眉头,“帝后向来同乘,为何今日要两车各行?”
安德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对毋越的发问有些不满,见萧妍眸底也渐渐冷厉起来,只能躬身耐心道:“皇上记挂娘娘这些日子凤体欠安,加上天气炎热,共乘一车,只怕会惹娘娘不安。”
萧妍蹙眉,双唇微启时,身后便传来了景离的声音:“怎么了,是安德善安排不周,惹阿婉不悦了?”
安德善匆匆跪下身去,“奴才不敢。”
萧妍敛正容色,微微笑着朝景离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身后一众嫔妃皆随萧妍一起福下身去,“臣妾恭迎皇上。”
“朕是想着你这两日总是出虚汗,”景离上前将萧妍扶起,“路上颠簸,阿婉与朕同乘又要守着规矩,又要分神照顾朕,岂不是更让你受累,倒不如让阿婉独乘一车来得自在些。”
景离边解释着,便与萧妍并肩往后面那辆马车走去。
既然皇帝已经开口了,萧妍就算不满也反驳不得,只能谢恩上了马车,但心下的不安却愈发重了。
上车后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车队便出发了。
山路崎岖颠簸,萧妍的身子还未大好,才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便又觉得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萧妍颔首,将凤袍下摆褶皱整理好,不敢细想若还未开始解毒,今日该有多难熬。
衣衫还未整理好,马车便猛地晃了两下,停了下来。
萧妍坐定后,理了理额角鬓边的碎发,才掀开车帘,“何事?”
毋越见萧妍掀开了轿帘,忙抬起手中团扇为萧妍遮挡林间细密的阳光,“回皇后娘娘,方才有宫中的人追上了车队,不知在同御轿回禀什么。”
“宫里来人了?”萧妍喃喃一句,望向御轿的方向,树林间斑驳的光影落在萧妍纤长的睫毛上,光华流转间,萧妍的眸光又沉了许多。
车队停了下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德善向萧妍的马车小跑来,“皇后娘娘,皇上仍有政事要办,现需回宫一趟。”
安德善还没说完,萧妍余光便看见御轿调转了方向。
“皇上差奴才来跟皇后娘娘说一声,祈福之事就有劳皇后娘娘主持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萧妍呢,安排祈福之事做为出宫的理由,又让两人分车而行,现在又演了一出宫中有事需回宫处理的戏码。
说白了,只是为了将萧妍支开。
只是景离却没算到,协理六宫的陈诗语早就与萧妍是同阵之盟了。
萧妍敛了敛衣袖,“本宫明白,有劳安公公了。”
说完,又坐回了马车里面,车帘放下的一瞬,萧妍眸光中的温婉便成了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