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出血,吓得萧怀临猛地站起身来,抬步就想入内,而众人见此,几乎是异口同声,“殿下使不得呀。”
萧怀临看着阻拦的众人,满脸怒色,但也知道若真进去了,也是给江念招祸,最终还是坐下,但却吩咐,“周良娣你进去看看。”
这话一出,满室面面相觑,徐氏更是神色难看,便是勉强挤出笑来,看着也是僵硬,只荣良娣此时敢看徐氏的热闹,冷瞥了徐氏一眼,讥讽明显。
“是,”周良娣反而倒是淡定,没有半分踌躇,便将事应下,然后便转身快步往产房去。
接着便是一通大乱,屋内屋外来往端血水的丫鬟,参水药汁轮流往里端,沈太医不住的吩咐声,反正没一刻是停歇的。
等着的众人见此心思各异,往里面投去的一双双眼神,除了她们自己,没人知道究竟想的什么。
“血止住了,止住了,”白芍、绿蕊二人激动的呼喊声传了出来,而外面以徐氏为首的一众人等,却是没忍住流露出难看的神色。
是呀,江念又熬过了鬼门关,一场场让她们希望落空,不过孩子总算是没了,她们多少心里庆幸。
而此时里面床榻上躺着的江念心里止不住骂娘,好家伙,好疼,她平时都不怎么痛经的,这三四个月的量汇在一起,真要命,她刚刚感觉自己小腹真跟被人用刀搅似的,不过好在是撑过来了,但力气也差不多用尽了。
江念没了力气叫,原本声音停歇,该让人心静才是,萧怀临却更心乱了,不过幸好周良娣是个会做事的,出来回话,“殿下别担心,江妹妹就是实在疼厉害了,此时脱了劲,不过沈太医也说了,这样稍微存着劲也好。”
萧怀临听到这话,面色好了些许,对着周良娣也难得露出今天第一个好脸色,“里面便劳烦你了。”
周良娣只比徐氏晚进府一年,在萧怀临身边待了有差不多十年,自然是了解萧怀临的,看着他此时的乱还有殷殷托付,她心下除了诧异便是震惊,唯独没有伤心,她知道自己这个身份该做什么。
“殿下既相信臣妾,臣妾定好好照顾江妹妹,”行了一欠身礼,周良娣便又准备转身往里走,但也就是此时里面白芍慌慌张张跑出来回话,“殿下,太子妃,胎儿落下来了,但我家良媛也疼得昏过去了。”
“什么?沈太医去看了没?”萧怀临听到胎儿落下了,心里一时滋味难言,期盼的没了,但知道该落下的,缓了两缓,他又是那个萧怀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还是不一样了。
“去了去了,就是落了胎,得与殿下您说一声。”
萧怀临点了点头,然后嗓音略微哽咽,“好生安置。”
这种三月余的胎儿,就一点儿大,胎盘那些也不大,拢共也就点儿东西,是不需要特意准备的,就找个地方埋着,这是昨晚决定引产,就准备着了的。
这等东西,自然不可能在贵人面前晃悠,所以绿蕊带着小喜子二人静悄悄就去到太子府最西角,找了棵大树就挖坑埋下了。
按道理胎儿落下,这引产便算是结束了,但此时沈太医却跪在西侧间正厅里,面色难看。
萧怀临看沈太医这般,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徐氏眸里却闪过异色,接着便一扫之前的尴尬,又如往常那般慈柔,“殿下,我们还是去正房明间说话吧,江妹妹刚刚没了孩子,得好生歇息。”
萧怀临抬眸看了徐氏一眼,又扫了一圈底下众人,什么也没说,但确实往正房去了。
“说吧,到底怎么了。”
沈太医又扑通跪下,“禀太子殿下,江良媛本就气血两亏,然后这回又引产加上大出血,大伤宫体,以后只怕是再难有孕。”
这话落地,整个明间都消了声,刚刚还带着两分幸灾乐祸的一些人,也都瞬间低了头,生怕一个不当,惹了萧怀临怒火。
而萧怀临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一会都无言,他想起了自己昨晚才与江念说的,孩子还会有的,也想起江念对孩子的无限期许,都不会有了,他又再次失言,负了她。
而这一切,都还是因为他,萧怀临现在心如乱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弥补江念,不能生育,这种锥心之痛,他只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她释怀。
“可有法子医治?”
沈太医摇了摇头,“经此一番,莫说孕育子嗣,若不好生休养,只怕于寿数都是有碍。”
萧怀临听到可能还有损寿数,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攥住,呼吸不得,最后长舒一口气才道,“这事莫告诉她。”
与沈太医交代完,萧怀临目光巡梭在徐氏等人身上,意味不言自明,徐氏她们自然连忙欠身异口同声道,“臣妾(妾身)定守口如瓶。”
“若有人守不住自己的嘴,本宫定不轻饶。”
“是,臣妾(妾身)记下了。”
一场荒唐完,众人散,海棠院里,因为没了皇嗣,江念还不能有孕了,死气沉沉的,但海棠院外,散去的众人终于有了能说话的机会,各自与相好的走在一块,在无人长道说话。
“江氏无福,不仅没留住子嗣,连以后怀孩子都不能,娘娘您尽可放心了,”赵氏满脸谄媚,跟在徐氏身后亦步亦趋。
徐氏听到这话,停下步子,狠厉的眼神扫过来,“她这胎,为着救殿下的缘故,这才保不住的,本来殿下就对她当初挡刀,情分非常,现在又这般,只怕愧疚更是至深,本宫瞧着,江氏以后一世荣华。”
赵氏本就嫉妒江念比她位份高,又得宠,原本她还觉得江念这是要跌落泥潭了,结果徐氏这番话,让她顿时妒火重燃,“那怎么办,娘娘。”
徐氏看着赵氏蠢货模样,心里尽是嫌弃,若不是看中她肚子,她真半句话不想多说,浪费力气,不过愚笨也好,好拿捏。
“不怎么办,一个不能有孕的,能翻出什么浪花,何况她母家还卑贱,不仅不能害她,还得好生对着,否则殿下的怒火不是你我二人能承担的。”
徐氏从来不在乎情爱,或者说,不是不在乎,刚嫁过来那两年,她也是盼的,但尝过权利的滋味后,她便眼里只有权势了。
江念无法有孕,便对她构不成威胁,而且江念在萧怀临那有恩情,现在又有愧疚之情,她才不会为了个不顺眼,便去动江念,有害而无益之事她不会干。
但赵氏不是聪明人,她听到徐氏的话,对江念愈发恨得牙痒痒,就想着将江念踩进泥里。
“你若真想着出头,肚子就争气些,侍寝也有一月多了,该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