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宁闻言,神色没有半分的紧张与不悦,反而气定神闲道。
“这怎么能是谋反呢?季县令可真是言重了!据我所知,朝廷可并不知云荡山挖出铁矿一事,这还都得仰仗季县令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守口如瓶呢!”
季县令闻言语气一噎,便听时晚宁又道。
“对了,就是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将此事禀报朝廷,季县令私藏矿山这许多时日,不知朝廷又会做出何等决断呢?”
依大顺律例,凡收受铁器者,均需报知官府,如有私下隐瞒铁矿,私自冶铁者,主犯处以凌迟,其余从犯及九族,一并伏诛。
季县令身为一县之令,这大顺律法自是知晓的滚瓜烂熟。
如今时晚宁说出此言,自是是一瞬间就浑身冒出冷汗,瑟瑟发抖起来。
片刻后,待他好不容易稳下心神,道。
“那便依夫人所言。”
叫下人将季夫人抬走后,季县令亲自带着时晚宁来到县衙大牢。
时晚宁将药丸交出去,季明礼正要服下,却被时晚宁连忙制止。
“慢着,你就这么死了,外间百姓看不到,又有何用?”
季县令闻言,如梦大醒,即刻吩咐手下人,重拟行刑状纸,行刑之日便就改在今日。
另又派了许多衙兵前往县中各处散发此消息。
听闻县令要亲自监斩自己的儿子,百姓们无不四处广而告之,很快,菜市口就围堵的人山人海。
季县令命人将季明礼头发弄乱,脸上抹满尘土,身上所穿华服也换成破了洞的囚服,又命人在其身上糊上一些猪血。
这般形容惨状,当真像是在监牢中受尽磋磨般似得。
待囚车驶出县衙大牢,很快就又百姓凑上前来。
百姓们看到季明礼如此狼狈模样,心中惊讶的同时,无不感慨季县令大义灭亲之壮举。
“真是没想到啊!原以为季县令会想方设法护着他这个儿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咱们误会季县令了!”
“是啊!你看看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连衣裳都是破了洞的,一看就是在监牢里日日受苦,受尽磋磨才会有的样子!”
“不错!我们都误会了季县令,原来季县令是个好官啊!”
赞赏的同时,有人朝囚车里的季明礼身上砸着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有人纷纷为季县令鼓起掌来。
下一刻,就在囚车行驶到最热闹的菜市口的一瞬间。
突然,轰隆一声,囚车里的季明礼两眼一翻,竟直接倒在了囚车里。
围观百姓见状吓了一跳,季县令亦从刑场匆忙赶到。
看见眼前情形,季县令哭的是痛心疾首。
很快,有郎中上前,一番诊治过后,跪在季县令面前。
“县令大人节哀啊,令公子已经气绝身亡!”
“死了?”
惊闻此言,围观百姓迅速炸开了锅。
很快,就有人怀疑这不过是季县令唱的一出戏罢了,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于是,现场有几个会医术的自告奋勇上前,诊断结果无一例外,季明礼死了。
人们这才真正愿意相信,季明礼真的死了。
一时间,同情又敬佩的眼神纷纷朝季县令看过去。
在百姓们看不到的地方,季县令偷偷擦擦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