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照例入宫,明德帝单独将他留下来。
宣政殿,明德帝坐在高处,陆云铮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他本也不想看清。
“怀王,临北城再起战乱,定远侯世子自荐前往平乱,朕令你与时世子一起,前往临北。”
怀王,是他被封王后,明德帝对他的称呼。
若非朝中肱骨老臣谏言,皇子年长,若再不封王,恐人心不稳,多生事端,他也不会封了他这个宫女诞下的皇子为王。
陆云铮一直都知道,自他诞下那日,明德帝便未将他放在眼里过。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因为老臣们那最后一句话,多生事端。
呵!
陆云铮想起被封怀王前,明德帝唤他始终都是一句二皇子,可唤容贵妃所出的陆云泽,却始终都是一声泽儿。
亲疏相隔,远近分明。
此番前往北凉,明德帝自是不舍陆云泽,而他却不同。
便是他死在临北,他这位父皇也绝不会为他流下一滴泪水。
如此也好。
他陆云铮从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那他便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总有一日,他会只凭自己,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时晏安自宫里出来就了练兵场,回府已是戌时。
时晚宁挖出小时候埋在桃花树下的桃花酒在清晖园等着,时晏安才进门,就被一个桃花枝遮了眼。
“宁儿,别闹。”
时晏安宠溺的将那桃花枝伸手拂开,忽然闻到空气中一抹酒香。
时晚宁的脸从眼前露出来,漾出甜甜一笑。
“兄长,月色正好,宁儿陪你喝酒?”
酒香渐渐清晰,时晏安想起什么,倏的蹙眉。
“这不是……”
“正是十年前,宁儿与兄长一起埋下的桃花酿,兄长可喜欢?”
时晚宁说着,利索的将酒倒进时晏安面前碗里。
“兄长快先尝尝!”
瞧着时晚宁期许的眼神,时晏安端起酒碗,酒香浸润口舌,的确是浓香醇厚,可……
“宁儿,怎的突然就舍得把这桃花酿挖出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吗?”时晚宁也喝了一口,随即一遍闭上眼睛享受着,一边道。
“兄长和宁儿埋酒的时候,不是说每到宁儿十分高兴的时候,就挖出来一坛助兴吗?宁儿今天就十分高兴!”
时晏安看着时晚宁,接下来的话她不愿说,他也不再多问,亲自替时晚宁倒满了酒,举起酒碗。
“既如此,兄长就陪着宁儿喝了这坛桃花酿。”
酒至半酣,时晏安道。
“宁儿,再过几日,兄长要离京一段日子,到时候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时晚宁等的就是这句话,“兄长是要去临北城吗?宁儿也要去!”
时晏安愣住,“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临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