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睁开眼,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我:“谢谢。”
“谢什么?”我拿起勺子搅了搅粥,“赶紧喝,凉了我可不管。”
他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慢慢咽下。
“味道怎么样?”我问。
“还行。”他点点头,“比医院那些清汤寡水强多了。”
“那就多喝点。”我把小菜推到他面前,“吃完了赶紧躺下,别给我瞎折腾。”
他没说话,低头慢慢地吃着。
夜里,医院的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时的轱辘声偶尔响起。
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靠着墙闭目养神。一诺已经睡着了,小脑袋枕在我的腿上,呼吸平稳。
天逸翻了个身,轻声叫了一句:“扶楹。”
“又怎么了?”我睁开眼。
“谢谢你。”他说。
“谢什么?”我看着他,“你要是真有良心,就赶紧好起来,别让我再操心。”
他没再说话,转过身去,安安静静地躺着。
天逸的恢复比预想中要快一些。
十天后,他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脚步还不太稳,但比刚出手术室时的样子强了太多。
“一诺,舅舅可以陪你玩了。”他站在病房里伸了个懒腰。
“真的吗?”一诺抱着小木车跑过来,抬头看他。
“真的。”他弯下腰,摸了摸一诺的头,“不过舅舅现在跑不快,你得慢点。”
“没关系!”一诺笑着说,“我推车,舅舅看着。”
“好。”天逸点点头,“舅舅看着。”
那天晚上,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一诺在病房里笑得咯咯响,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天逸,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但你要是再敢胡思乱想,我真不管你了。
我坐在长椅上,靠着墙,听着病房里一诺的笑声和天逸偶尔的回应,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人活一世,哪有什么轻松的事?
可像天逸这样,命都吊在裤腰带上的人,还能熬过来,算是福大命大了。
不过,松口气归松口气,我的心思却没放松下来,这人就是这样,一出事就能把天捅个窟窿,自己还不声不响地扛着。
你说他是聪明吧?
他聪明得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你说他是傻吧?他又偏偏不肯让别人替他担半点。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夜风吹进来,带着点凉意。
我拉了拉衣领,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护士站那头隐约传来对讲机的声音,有人喊着值班医生的名字。我没理会,随手把手机揣回兜里,起身往病房走。
推开门的时候,一诺正趴在天逸腿上,手里举着他的小木车,嘴里还叨叨着:“舅舅,这个车要跑得快一点,还要装个大轮子。”
孩子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刚学会说话的模样。
“好啊。”天逸伸手接过小木车,点了点头,“那等舅舅回家了,就给车装个大轮子,再画个跑道。”
“真的?”一诺一听,眼睛都亮了,声音也高了几分,“舅舅,你不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