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和张青山,也不是狠心的人。
苦家村这些村民,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确不是好东西,可说一千,道一万,他们队伍里那么多老人孩子,也实在不忍心看他们送命。
便任由他们的队伍跟在后头。
那些滞留在城门口的其它难民,也都没法再等下去了。
下雪了,就是要等,也得找个避风避雪之处啊。
一时间,难民们纷纷担起行李,赶着牛车,往城门口涌去。
可到了城门口才知道,先前一文银子就能进城,今日突然增至一钱。
难民们哪交得起?义愤填膺。
“这是要发难民财么?”
“不让进城,我们会冻死在外面的。”
“官爷,求求你们大发善心,少收点银子,让我们进去吧。”
之前进城,只准购买东西,不让过夜,所以难民们都选择在城外驻扎。
如今天气骤变,下起了雪,那只能前往安置地了。
可前往安置地得打河口县经过啊,不让进城,难道又要让他们绕道?
再说救济粮没等到,大家伙儿就算卖儿卖女,也得进城备些物资啊,总不能冻死饿死吧。
可城门官毫不怜悯地哼道,“有钱就进,没钱绕道,废话少说。”
难民们见毫无商量的余地,也是无可奈何。
顶着风雪,瑟瑟发抖地挤在城门口,不知该何去何从。
猎户村的人们见城门官收这么高的费,也是愤怒不已。
他们先前购买冬衣冬被,已经掏尽了家底,如今哪还有这么多钱进城?
“是哪位官员下的命令?”张青山气愤地质问城门官,“可有文书?若没有,就是搜刮民脂民膏。”
“是咱们县太爷下的命令!”城门官趾高气昂地望着宋高,”要什么文书?咱们县太爷可是当今贵妃娘娘的表哥的小舅子,他的话就是文书。”
说完命令几名官兵出来驱赶他们。
“滚滚滚,没银子进城滚远点,别挡道。”
张青山气得直摇头,对宋高叹气道,“我们队伍四五百人,一人一钱,那就得四五十两,这怎么拿得出来?唉!”
“拿得出来也不拿。”宋高两眼几欲喷火。
“我们林州百姓,瘟疫被屠了大半,如今幸存者不到半数,难道还要我们冻死在这里?”
“往年征税,林州最重,朝廷把我们林州当粮仓。如今我们遭了难,却不顾我们的死活。”
“既然官家无情,那我们还遵守什么律法?砸了城门,直接进城去。”
说着宋高就召集起队伍里的汉子,准备冲击城门。
何洛洛却把他们拦了下来。
“宋大叔,先别急,就算要砸城门,也得让大家一块儿去。“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对付一个人容易,可对付一群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青山也认同地点头,“洛丫头说得对,得煽动大家的情绪,一块儿冲进城去,这样他们即阻挡不了,也没法找人算账。”
“那就这么办。”宋高当即就让队伍里的人,分头去难民群里挑动情绪。
“不进城,大家只能等死。”
“安置地都去不了。”
“今晚就得被雪埋了。”
“冲进城去!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了不成。”
难民们原本就饥寒交迫,充满了绝望,这会儿都群情激愤了起来,疯狂地涌向城门口。
城门官见大家伙儿不怕死地涌上了,慌了神。
“后退,后退,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刀剑无眼?石头更无眼,你们这些看门狗,赶紧滚开。”
难民们可不受威胁,石头雨点般砸向他们。
看守被砸得东倒西歪,血流满面,还想把城门关上,难民们就一涌而上,挤开了城门,看守都被踩死了几个。
都是为了寻求活路,若进不了城,就得冻死在外面。
进了城,说不定还能谋取一条活路。
都不要命地往城里冲,势不可挡。
不消一会儿,所有难民们就一窝蜂涌进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