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容云衍担心遇到那帮亡命之徒，不敢再下到溶洞里去，索性回到柜子后的角落里等待救援。寒冷让我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已经是被吵醒。
运作中的电锯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对我来说却如闻天籁，简直是来救命的。
我从前听人说过一句话，叫做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这一刻电锯的“嗡嗡”声可谓给足了我安全感。
如果身侧的触感没有太过柔软温暖就好了，尤其肩头多了件衣服。
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坐直身体然后头也不敢抬的缓缓偏过了脸，是希望容云衍也是刚醒，或者索性就没意识到我此时的姿势。
可默契这种东西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发挥用途，比如此时此刻。
容云衍恰好也低了头来瞧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映出了我的面容以及此时挂在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愕和即将获救的喜悦，就是被撞个正着的尴尬。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我试着扶住身侧的墙面站起来，对他说：“我们马上就可以……”
我自认为意识是清楚的，可眼前的视线却是随着起身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模糊，然后不等我把话说完，话音先消失在了耳边，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了。
这算是晕过去了么？
我试图理清自己的处境，却只是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轻，仿佛灵魂出窍般往更高的地方去了，眼前则一幕幕过着走马灯。
当初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我的感觉也不曾这样清晰过。人死如灯灭，直到再次在林小月的身体里醒来前，当时的我都没有过任何感觉。
这似乎是好消息，至少能证明我还没死。我苦中作乐的想着，放任自己的意识继续沉浮。
许是我脱离沈棠的身份已久的缘故，走马灯里属于小时候的部分变得越来越少，我不再记起父母双亡时的悲痛和初到容家的忐忑不安，就连拉起我的手的小小的容云衍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少年时代的经历倒是仍旧清晰，可是白驹过隙，我已经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过去的事。哪怕走马灯在放到三年前的那段经历时骤然变慢，也不会再感到痛彻心扉。
其实没了容云衍的沈棠并非不能活，只是活的没那么好罢了。如果他没回来，我想她未尝会过的比后来差劲，即便心中的空洞无法填补，但在她的世界里，他其实是死在了最爱她的时候。
我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铁石心肠，这样醒来后就不必跟他面面相觑，想法子去解释跟他靠在一起睡着的事了。
可为什么我会以旁观者的视角回忆起跟他一起躲在铁皮柜子后面的场景？
容云衍的个子比我高，肩膀也比我宽，待在狭小空间里其实是比我难受的多，可他并没有选择更舒服的姿势，而是就这样半蜷着靠在柜子后面，归其原因则只是由于我侧身靠在了他肩头。
直到刘队他们寻了电锯回来，开始试图破门而入，他也仍旧没有要改变的意思，仿佛当好我的靠垫便是他的职责所在。
我知他心存愧疚，但这样做真的值得么？又抑或是他真心想要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