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却一直不说话，紧紧咬着嘴唇，不住的摇头，周晏生的为人，老夫人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的。
尤其是那日，犹如黑面罗煞的脸，更是经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此事老身还是要再想想。”
柳念深深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还是起身告辞了，临出门又看向屋内，只看到老夫人疲惫的挥挥手。
终于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打发走了柳念，老夫人呆呆的坐在蒲团上，许久不曾回过神来，心上就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上不去下不来。
“你说，晏生会是那种计较的人吗？”
老夫人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也没有任何的回答。
思绪渐渐的飘远，周晏生小的时候，她作为母亲，却一直在和夫君的小妾争斗，甚至有的时候会用周晏生做为争斗的筹码。
后宅妇人，难道不就是这点事吗？
若是遇到了专情的夫君那是千年一遇，若是尊重妻子倒也还好，就怕宠妾灭妻的。
年轻的时候，为了和小妾争斗，忽略了周晏生的需求，等到回过神来，儿子已经过了需求的时间段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要弥补，可是儿子却一直都是淡淡的，她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了老夫人的心头，到了夜里，曾经的事情以梦境的形式让她再度想了起来。
“娘！娘！救我，放我出去！”
这是哪里？
老夫人看着自己娇嫩的肌肤，粉蓝色的衣裙，周围的一切看着熟悉却又陌生，这里是周府，却不是现在的侯府！
一群丫鬟围绕在自己的身边，老夫人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对了，是因为夫君查看儿子的功课，有几处错误。
“有这些时间，不如好好的看看儿子的学业，莫要整日的争风吃醋！”
夫君的话语就像是冰冷的刀子，插在了老夫人的耳中，她这么努力的想要挽回夫君的心，却还是败在了这么关键的时候！
所以……
对了，所以她抓住正在吃饭的周晏生，那个时候，周晏生还是个小小的孩童，紧张的抓着她的袖子。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你爹怎么会不看重咱们母子？我这么长时间的筹谋都败在你的身上了！你个废物，我生你有什么用？”
几巴掌打下去，孩子稚嫩的肌肤上顿时浮现出指节分明的巴掌印。
“娘，我会好好学的，儿子知错了，娘！”
“你给我过来！”
那个时候她实在是被气昏了头了，抓着周晏生的胳膊，不顾儿子的苦苦哀求，直接将人关在了小黑屋中。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少爷出来，不许给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娘！娘救我啊！儿子知道错了！”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娘，你不爱我吗？”
“……”
从一开始的疯狂求饶和求救，到后来的质问，逐渐的，小黑屋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等到打开门的时候，周晏生就抱着腿，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角落里，整个人呆滞的就像是个木头。
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少爷这是极度伤心之下的应激反应，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大夫来看了一眼，就不住的摇头。
从这日开始，周晏生不声不响，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一整日下来，也就喝几口米汤。
老夫人曾经看望过，就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娘，你为什么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