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场雨不淋死他，也气死他。
大雨一直下。
秦惜吃过烤兔子，喝了蘑菇野菜汤，又抱着膝，乖乖等乔泯之帮她将烤熟的野果剥了皮。
他手指又修长，又干净，剥了烤熟的果皮，递到她面前，笑眯眯道：“来消消食。”
秦惜伸手要接，他又轻轻一挪，躲开了，“烫。”
她便也不争，探过头来，他拿着，她吃。
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他睫毛垂着，面色欣然。
烤过的果子，又软又甜。
秦惜不自觉地舌尖舔了一圈唇，“看来，你倒也不是只会读书。”
乔泯之目光淡淡瞧着她小舌头探了个头，又缩了回去，微笑：
“少时家贫，时常露宿野外。”
秦惜从来没听他说过小时候的事，心想，时常露宿野外，连个房子都没有，那得穷成什么样儿？
夜深，篝火中被投了一颗助眠的鹅梨香。
秦惜依偎在乔泯之怀里，靠在山洞最里面，盖了从箱笼中变出来的薄毯，听着外面的雨声。
有好几次，她都依稀听见呜呜叫的声音。
“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
乔泯之一手拎着之前温的酒，浅酌几口，另一只手轻拍她：
“该是山里的野兽淋了雨的呜咽声。不怕，快睡。”
再加上这里有锦书和白越两个身手好的在，秦惜便听了他的话。
鹅梨香的香气，氤氲开，乔泯之喝了酒，身子更暖，她偎着他，睡得十分安稳
过了一会儿，确定她真的睡沉了。
乔泯之轻轻将她放下，盖好毯子，来到门口，撑起伞，走了出去。
李孤芳倒在荒草和泥泞中，早已被暴雨淋得面目全非。
他只能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乔泯之，无声地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个死去活来。
乔泯之撑着伞，身长玉立于暴雨之下，面无表情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
“她现在与我生活得很好，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她，若有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李孤芳瞪着眼，呜呜呜呜！
【疯子！变态！杀人狂！禽兽！王八蛋！老乌龟！抢我阿惜也就罢了，还抢我兔子！！！】
乔泯之平静等他骂完，眼尾忽然带了一闪而过的妖异的笑：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变，也不只有你们失去了一切。世人皆是乌七八糟，有什么资格要求圣人一尘不染？”
他转身时，伞下水花飞旋。
如一朵黑夜中绽放的莲花。
孤山院，独孤先生
当年，他曾怀着怎样的少年情怀，用心准备迎娶她。
可聘礼走到一半，秦惜跑了，孤山盟突然撤兵，北雍国破。
他怒火冲天，闯进后山的议事堂。
“没有我的手书印信，谁准你们撤兵！”
当时，其余的十七位老先生，皆是来自北方诸国。
他们一个个捻着胡子，哼哈不语。
与他同样出身北雍的孙先生先站出来，笑呵呵道：
“首座这些日子，心思只在永圣公主身上，恐怕有些事，还不知道。”
另一个道：“我等十七人，已经一致认为，这次晟朝发兵攻打北雍，皆系北雍失信之过，其他五国，不该因为一个女人，损兵折将， 被南晟迁怒。”
再一个也道：“没错。按照孤山盟的规则，虽然你以首座之尊，掌握生杀予夺一切大权，可如若其他十七人意见与你一致相悖时，则表明首座德行有失。你的决定，不再作数。”
又有人道：“首座年纪尚轻，刚刚弱冠，为了永圣公主逃婚之事，失了本心，也是人之常情，我等十分理解，便代你做了撤兵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