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她迎程程还是旁人，其实对他而言并无分别。
单子寅风风火火地处理好偏院的事务，还得去前院继续操持，至少要将抄家带来的杂乱都命人收拾干净，然后该添补的都添补上。
让迎府看上去，重新恢复一个府邸该有的样子。
做这些事需要耗费的时间比较多，细细碎碎的杂事也比较多，单子寅给自己安排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来做这些事。
刚好也能借忙这些事，去躲避另一些事。
但迎程程似乎没有打算给他太长躲避的时间。
当天晚上单子寅踩着点回偏院准备歇息的时候，已经侧躺在床内，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的迎程程忽然开了口。
“你终于回来了。”
听语气像是要跟他吵架了。
单子寅不愿意面对这个，故作轻松地脱了鞋躺上来，双手枕在脑后，眼睛都已经闭上：“累得很，这一整天，今夜绝没有精力闹你了，睡吧。”
“但我必须得闹一闹你。”
迎程程已经盘腿坐了起来：“你知道的，脏衣服都堆进衣橱里，是能做到短时间内的眼不见为净，可中就有堆满的那一天。”
单子寅保持着闭眼姿势，没有出声。
“等到堆满溢出来那一日，可能许多事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最后是这样收场。”
单子寅睁开眼睛，他感觉心脏以很奇异的力道缩了一下，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他都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只觉得恼怒异常。
“那你想怎么样？脏衣服就地扔了？我是你的一件脏衣服？”
“你远比一件脏衣服需要我付出的代价大得多，”迎程程勾了勾嘴角，“我今日问你一句，你保证对我实话实说。”
“你放心，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迎程程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与我成亲？是不是将计就计？”
单子寅的嘴就像不受他自己控制一样，许多话张嘴就倒了出来：“是，我从一开始对这幢婚事就是将计就计！”
“你以为我为何要担着天下的耻笑都要入赘到你迎府？为的就是搜集迎春笑中饱私囊、私扣军饷的罪证！”
“当年若不是你们迎府中饱私囊，使军饷亏空，前线会死伤那么多将士？会让单将军举步维艰到为难家人？”
“若不是迎家贪婪无道，我母亲何至于会死！”单子寅越说越激动，“迎家才是始作俑者，我不该来查吗？我为了查清罪证，甚至还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
“你说得对。”
迎程程丝毫不为迎家辩解，她甚至还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都对，既然你已搜集到铁证，朝廷办案必定也是要看证据，今日迎府落败、萧条至此，已是最好的报应。”
她抬起眼，定定看着单子寅：“但十年前我才多大？迎春笑的事我从来都没参与过，迎湘仪也从没善待过我，父虽在，却和父母双亡无异。”
单子寅心中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心里没来由一慌。
果然，迎程程紧接着就说道：“你做的所有事都应当应分，但整件事里，我也是无辜的，你没有道理要将我拖累进去。”
“我没有……”
“和离吧单子寅，”迎程程语速飞快地打断他，“我并不怪你，但你也不应该怪我，我们之间的婚事本就是陛下做主，和离一事也应当如此。”
她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你我和离，迎春笑我让给你，到时候我搬出迎府，你依旧能在迎春笑，做大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