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青说:“杨家搬走,非常不合常理。按理说,家里有人入了宫,还被封为贵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不马上打理让家族兴旺发达?他们反而搬离了世代居住的地方,又撒了个谎,让这个搬家变得合情合理。感觉竟像是在避祸。”
顾韬晦点头:“你用的避祸这个词,很准确,要么是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要么就是有人让他离开,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一真道长。”
仲青说:“一真道长不简单,现在终于知道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也不知道他目的是什么?但看起来他不坏啊,面由心生,感觉他也不会做什么邪恶的事情。”
顾韬晦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仲青问:“那你要不要去跟一真道长对质?”
顾韬晦说:“对什么质?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要对付的人是谁?使了什么手段?有没有同伙?跟我们有没有关系?这些都是个谜,现在去问他,岂不是暴露了我们自己。”
仲青说:“但我总觉得不踏实,像是越往后走越会爆一个大雷出来一样。”
顾韬晦说:“所以还是先把自保的实力练强大了再说吧,我觉得一定会玩个大的,看我们在这场游戏中能不能活下来吧。”
仲青又问:“付鹏带回来的柳先煦的木匣子,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顾韬晦摇头说:“不看,没用,他敢让付鹏去取,就是不怕我们看。不如送他一个人情,不要断了香火。”
柳先煦收到了付鹏交回来的木匣子,并没有打开,他知道付鹏或者顾韬晦没有动过手脚。因为这匣子上了机关,打开后是绝难复原的。
他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把书柜背壁的一处暗门打开,把木匣子放了进去。
他想起父亲临终给他写的那封信上的一句话:“这木匣子里面的东西,不到时机最成熟的时候,万不可公之于世。哪怕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时机依然没到,也不可开启。”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这木匣子开启的那一天。
时令已近初夏,这天,方良等到了官明深的消息,说是要去南澧进贩一批货,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方良问了顾韬晦的意思,顾韬晦正愁没办法把方良支离京都,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然满口答应,随便吩咐了方良几件小事,让他沿路留心,就要把他打发上路。
方良郁郁不乐,完全没有出门旅游的雀跃心情,直到他漫无目的地踱到四皇子府,不需通报地进入了王府的大门,才陡然惊觉,原来他是不想跟公主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他愁眉苦脸地想,还是跟公主告个别吧。看看公主在不在,如果不在,就是上天不看好这段姻缘。
结果公主在。
那一瞬间,方良完全描述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自己被巨大的幸福灌满了,像一只迎风而立的风筝,马上就要起飞一样。
公主笑着看向他:“方良哥哥,今天也是过来看青鹮的吗?”
方良张口结舌,平时的机灵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是,哦,是来看青鹮的。我要出门一段时间,想来跟他们告个别。”
公主奇怪地问他:“你要去哪里?多长时间?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方良魂游天外一般,说:“临时决定的,跟我母家的一个堂舅,出门贩点货。你吃饭了吗?”
公主抿嘴笑道:“这多早晚了,你是问吃的早饭还是午饭呀?”
方良回过神来,说:“是问午饭,公主吃过没有?”
公主说:“还没有。我要回宫吃午饭,就赶着过来看看青鹮,你不是说每天都要看看它们,增进感情吗?”
方良怔怔地说:“是啊,每天都要见到,才能增进感情。”
公主说:“方良哥哥,你这次出门,要走多久呢?”
方良说:“不知道,估计、大概、可能两三个月吧。”
公主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又突然闭紧了嘴巴,笑声戛然而止。
方良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要天天过来看青鹮吗?”
公主怅然说:“不知道啊,一个人跟青鹮玩,好像也没太大的意思。”
方良又说:“你这么喜欢玩鸟,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对小鸟养吧。你想要什么样的鸟?”
公主摇摇头说:“宫里不好养,就这两只青鹮最好,别的我不喜欢。”
方良哦了一声,就不吭声了。
公主也低了头不说话,气氛有点压抑。
这时候,和顺公主身边的白芷就开口了:“方公子去到南澧,可以给我们带一些香粉回来,听说南澧的茉莉香粉和玫瑰香粉都很有名,香味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你见到可以给我们公主带一份回来。”
方良鞠躬说:“一定,一定。这等小事,我看见随手也会给公主买,不需要吩咐。”
公主说:“你一个大男人,去买这种脂粉类的东西,怕要被人笑死,不用听白芷的话。”
方良正色道:“要听。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商人出售,我买也是正事,不会玷污名声。再说了,玷污我也不怕。”
公主听了这话展颜一笑,说:“那方良哥哥路上保重,不要做危险的事,也祝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方良听着这话像妻子嘱咐即将远行的丈夫的话,不觉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