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经纶从未对旁人说过燕北郡守是他的女儿,可是私下里,他是极其为这个女儿而感到骄傲的。
瞧燕北治理的多好,隔着一座燕山,他这个燕州知府看着都心中生愧。
燕北的地势没有燕州好,也比燕州更寒冷。
但燕北的百姓个个吃得饱,小孩子个个去学堂,郡守府专门养的戏班子,每天在燕北郡内不同的区域免费唱戏,有些需要宣传的政策,也让戏班子去完成。
反观他这个燕州,本应是个富饶之地,百姓却越来越困苦,若是再不想想办法,平西王打进来,他们还怎么过。
眼见着朝廷已经在南方下令强行征兵了,他们还能平静多久。
思来想去,严经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带着整个燕州并入大燕,避开这一场兵祸!
左其星听了严经纶的说法,问道:“严大人可会觉得,如此行事之后,是为不忠之臣?”
严经纶摇头道:“我已然分不清这世道孰忠孰奸,大弘横征暴敛,国君荒淫无道,且并非先帝亲子,若忠于此等贼子,岂非助纣为虐?况且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行此法,不为私利,只为保全燕州百姓,故心中坦荡,无愧天地。”
“好!”左其星拍了拍手道:“既如此,我的人这便进驻,从此接管燕州!”
二人一拍即合,霍景安收到消息,立即带兵挺进。
如此,大燕不费一兵一卒,便将燕州收为己有。
正好对于大燕原有土地的城市规划已经完成,便将精力投入到燕州的规划之中。
燕州不像渤海,它距离上京城很近,承平帝没过几日便得到消息,燕州城被大燕军拿下了!
承平帝瘫坐在龙椅上,已经连怒火都无法发出了。
“他们还要继续下南下吗?”承平帝问的十分无力,若是大燕军队继续下南,他们怕是完全无法抵抗。
韩良渊如实禀报道:“不曾发现继续南下的迹象。他们以长城为界,与大弘划清了边限,似乎并不打算加入到混战当中。”
虽然如此,承平帝也是笑不出来。
他已经许久都没笑过了。
韩良渊见他神情萎靡,已经没了一国之君的风度,心中暗暗叹气,上前一步道:“陛下,平西王已经拿下清江郡,再有一郡之地,便要兵临城下。不如,不如陛下先行退避到安全之处,待局势平息再重回皇城?”
说是这么说,可谁心里都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局势平息之日了。
承平帝恹恹道:“这天下之大,又哪里有朕的容身之处!北有大燕虎视眈眈,西有狄林蠢蠢欲动,新盟与罗西也不安分……”
说到这,承平帝嗤笑一声,道:“即便这平西王得了朕这江山,他也休想坐稳!”
韩良渊抿了抿唇,道:“不若陛下先乔装出城,混迹于百姓之间,平西王实难察觉。”
承平帝无力的摇了摇头:“朕这一生,自懂事起,便被教导,一定要夺得这皇位,不容有失。朕按照他们定下来的路子走了,也最终坐上了这位置。可,可这位置,是真不好坐啊。”
韩良渊也不禁替他感到心酸。
的确,承平帝自登基那天起,就面临内忧外患,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可这又能怪谁呢?
也许这就是权力巅峰的吸引力吧。
承平帝如今已是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现在每日夜间睡不着时,便会想到从前种种,有时会控制不住的埋怨胡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