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轻嗅,不禁摇头失笑,“是石榴汁。”
“嗯。”
“褚旭,给应医生榨一杯果汁。”
应呈风摆手拒绝了,“我不爱喝果汁。”
“应医生还是这么的无趣。”
应呈风盯着顾淮舟右耳下方那颗醒目的红色吻痕,笑道:“顾先生倒是比以前有趣了许多。”
“交了女朋友,果然不一样。”
顾淮舟将果汁递给褚旭,他下意识转动右手中指上的黑色指环。
望着山崖前海天一色的火烧云海景,顾淮舟突然说:“应医生,我找到她了。”
“谁?”应呈风有些茫然。
顾淮舟打开黑色指环的机关,锋利的刀刃伸出来,上面还残留着一抹浅浅的红色血痕。
顾淮舟却露出了温柔得让人感到脚底生寒的微笑,他说:“梦里那双手的主人,被我找到了。”
应呈风没说话。
他盯着顾淮舟手环上的那抹血痕,不太确定地问道:“是那位黎熹小姐?”
“嗯。”
“你见过她的,在急救室里。”
应呈风说:“事实上,前几天我也在商场见过她,她当时跟朋友在吃饭。”
“多亏她,我才能顺利找到跟我走散的应梨。”
“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顾淮舟说:“我很喜欢她,我想娶她。”
应呈风表情有些古怪。
他问顾淮舟:“你想娶她,是因为你觉得她是你梦里的人,还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
“应医生,不要给我出似是非是的问题。”顾淮舟避过应呈风的提问,他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难受的感觉了。”
顾淮舟面无表情地述说他的难受,他说:“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我父母惨死的模样,就能看到我兄长不断求饶,却还是被那个恶魔杀死销毁的模样。”
“应医生。”
“我病了。”
顾淮舟走到躺椅上躺下,他说:“尽快治好我吧,我还要回去陪我的女朋友。”
应呈风没有见过像顾淮舟这么配合治疗的病人。
认识顾淮舟12年了。
初见时,他是病得不轻,分不清现实跟幻境的脆弱少年。
但这个少年的成长速度跟自愈能力实在是令他感到称奇。
其实直到今日,应呈风都不敢确定顾淮舟的心理疾病究竟是治好了,还是被他装作治好了。
顾淮舟是应呈风唯一看不透的病人。
褚旭搬来一张凳子放在躺椅旁边,应呈风坐下,问顾淮舟:“那么跟我说说,以顾缜这个身份,生活在闹市的感觉怎么样?”
“顾缜啊”
顾淮舟指尖微动,片刻后才说:“顾缜越来越像个正常的人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应呈风刚要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就听见顾淮舟说:“可我一想到顾缜能亲吻黎熹,能跟她一起吃早餐,一起约会。”
“我就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难受。
这是顾淮舟短短几分钟内第二次提到这个词。
而他这些年,一直都是有感情障碍的患者。
可现在,他会难受了。
他甚至还会妒忌顾缜。
那个由他扮演,由他倾情演绎的顾缜。
应呈风严肃地看着顾淮舟,他说:“顾先生,你的病情的确加重了。”
“我知道。”顾淮舟睁开双眼,平静如水地注视着应呈风,他坦然讲道:“我知道我病了,所以我主动请应医生来给我治病。”
“应医生。”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