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昶默默无言，将眼神从屋中移到床上之人的面容上。
只见病榻上的楚帝已是形容枯槁，干瘦的手臂搭在锦被上，苍白的脸如同一张褶皱的薄纸。
他半闭着眼睛，周身的气息浑浊不堪，一副近乎行将就木的苍老模样。
看着楚帝的这副样子，秦子昶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父皇。”他微微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闻言，楚帝微微睁开眼睛。
一双浑浊的眼珠先是看向虚空，仿佛在辨别声音的来源，接着缓缓移动，锁定了站在自己床边的秦子昶。
“你……你！咳咳……”
猛一见到秦子昶，楚帝似乎十分惊讶，张口想要高呼，却只能发出一些近似“赫赫”的低吟。
想来，对于自己身边一直服侍的太监李公公的消失，也让这个年老的帝王有了一些隐隐约约不妙的预感。
“父皇见到我很惊讶？”
秦子昶站在的楚帝的旁边，俯视地看着床上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对待的父亲、君主。
他这么苍老，病弱，甚至是苟延残喘。
秦子昶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直到刚才还在惧怕这么一个无能为力的病人。
“太子呢……太子呢！我要太子！”
咳了一阵的楚帝终于缓过气来，气喘吁吁地向着秦子昶大吼道。
秦子昶明白，楚帝想要在自己面前重现他曾经所谓的帝王威严，他这一切在如今的他看来，只剩可笑。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太子……谋害皇帝是为不孝、卖官鬻爵是为不忠，残害忠良是为不义，这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人，父皇为何还要见他？”
“你骗人……！”
秦子昶的话让楚帝的双眼猛地瞪大，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更是瞬间变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见他不信，秦子昶冷冷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了之前展示给百姓们的秦子烨的各项罪证，将其递到楚帝的手里。
楚帝猛地打开，目光浏览上面的文字，原本平缓的胸膛此时起伏却愈演愈烈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纸上的文字几乎让楚帝忘记了身体的病痛，边看边喃喃说道。
秦子昶没有在乎面前人的喃喃自语，自顾自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如今瘫痪在床，无法处理政事，太子如今因罪下狱，更是失了身为人君的本分……自此危机时刻，我身为大楚三皇子自然应当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这个国家的重责——”
“你——你！”
楚帝猛地打断了秦子昶的说话，却不知是被秦子烨的所为，还是被秦子昶妄图称帝的意图气得再说不出话。
见他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样，秦子昶却毫不在乎，轻描淡写地补上了自己未尽的话语：“父皇放心，儿臣登基为帝之后，自然也会封您为太上皇。”
说完，他转身离去，徒留楚帝一人掐着脖子，目眦欲裂。
秦子昶走出去后没几步路，后面忽然传来太监宫女们的哭嚎声。
陛下！驾崩、崩了——”
意识到他们话里的含义，秦子昶脚步微顿，却没有停留地，接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