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气人，也更加让所有官吏不寒而栗的是
这位柳相在离开堂衙的时候，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一句话，分明就是让犯了事儿的人，早点去丞相府认错，这还有回旋的余地啊！
明着出阴招，整个朝堂之中，除了柳白，再无其他人能贱到这种程度了。
除了宗正府坦然至极，其他的八个九卿堂衙，几乎就是翻了天一般。
屋檐滴水是代接代，新官不算旧官账，这是朝堂的潜规则。哪个堂衙之中当真说自己连一点儿小事儿污秽都没有的？
即便是车浩所掌管的廷尉府，那浩如烟海的刑案卷宗之中，审理的官员，关押的狱卒，稍微上下其手一下，在所难免。
如今柳白摆出一副算账的态度，可算是将他们彻底给恶心到了。
“监国监国，怎么成了贱过了！”
九卿奉常岳云扶着额头，显然是已经难受到了极致。
他身上干净吗？大体来说是干净的，但身为九卿之首，别说交际应酬，官场之上交好同僚这些事情了，自己手底下的人，难道真的能全部嘴巴闲淡得过一辈子，然后还如同牛马一般为你卖命？
放一点油水，但控制好度，这才是官场上的正确做法。
“上官，这事儿必须要去丞相府了啊、”
奉常府之中的官员皆是哭丧着脸，算是愁到了极致。
岳云放一点油水给手下的人，那他手下的人，不也得放一点油水给再下面的人？
马无夜草不肥，谁能够指望真正办事儿的人清明如青天？
“别吵，老夫在思考。”
岳云摆了摆手，将这些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以他对柳白的了解，这小子一路升上来，也不是什么迂腐至极的卫道士，甚至可以说，在很多地方都是主动纵容，完完全全是为了事情能够推进而不择手段的狠辣性子。
如今作出这样一件大事儿，真的要查贪腐？那整个大秦朝堂，别说是他岳云所管辖的奉常府了，就连曹参屁股都不干净，真的要从上到下，换的只有他柳白和萧何两人？
除非是疯了，才会做这种蠢事儿。
“此事你们不用惊慌。”
“老夫去一趟丞相府便知晓了。”
岳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便是起身，朝着堂衙之外走去。
以常理去猜想这位柳相，指不定会被坑了都不知道自个儿惨，还不如直接去问这位柳相。
真要有什么目的，其实也不需要这些把柄，他岳云照做便是了，谁让柳白现在有监国之权呢？
至于整饬官场与否，岳云觉得大不了就是冷眼看着。
做到九卿奉常的位置，他一个不图升迁三公的糟老头子，丢官就丢了，要不了什么大事儿。
“上官！”
堂衙之内诸多官员，看着岳云的身影，不由泪流满面。
这些个手上或多或少流过油的官员，此刻竟是无端想起了燕国那个刺客过易水之时的悲壮。
他们的上官，比之可要勇敢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