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柳白就不说了。
他一直都自诩自己是个狠人，但仍旧是无法对老百姓们狠下心来。
在叛乱之中，死伤了多少士兵，死伤了多少百姓，甚至是死伤了多少叛军，体现在奏报上面，只是一个数字，无论是他柳白还是太子，都挡不住。
可
这每一个数字的背后，是一个家庭的嚎哭，是一个失去了良人的妇人用肩膀努力扛起家，是失去父亲的孩子成长过程之中要受到欺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恸哭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数字很冰冷，但是这些悲惨，却是如同一把刀插入胸腔一般，疼痛真实。
“柳公，您万不可冲动。”
萧何连忙开口道：“如今龙慧君甘罗已经被困在政务之中，您马上就能在朝堂之上中止太子的这一番闹剧了。”
反倒是陈平，此刻眉宇深皱，仿佛在想着什么。
太子当真只是想要见到这些吗？
就这么让各地的守军打杀一通叛军，而后用武力将这些土豪乡绅的田亩征调过来，收归国有？
陈平发现，好像有一个疑点，他没有发现太子的用意。
“阿巴。”
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自厅堂之外走过。
这是柳白的学生，也是最后一个学生，姚清平。
何其讽刺，柳白分明是想要让自己的这个学生看到大好的清平天下，可现在大秦各地却是叛乱频生。
柳白甚至有一股子冲动，干脆派锦衣卫前往，将陈铭直接杀了了事！
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冲动，除了泄愤之外，毫无用处！
死了一个陈铭，会有无数个蠢蛋觉得这是个机会，而后向太子献媚。
陈平眸光略微一阵，瞬间明白，这个让自己一直不舒服的疑点，到底是什么！
“密卫！”
陈平脱口而出，好看的眉头皱得快要成一团乱麻了：“柳公，有一事，我没有想明白。”
“为何太子要让密卫胡作非为？甚至有些叛乱虽说是土豪乡绅在背后发力，可苗头却是这些密卫！”
“如果太子只是想要为了清除土豪乡绅，没有道理这样！”
“密卫很古怪！”
在这个疑点之上，陈平竟是完全看不出嬴彻的意图。
嬴彻能布下这么一个局面，绝对不会想不到用人不淑是一个什么后果，甚至看到对于陈铭的安排，也能看出这位太子殿下的用人功底。
但
为什么要用这些密卫？分明知道他们会作乱的下三滥？
除非
“太子是故意的？”
陈平惊声。
柳白皱眉不言。
而就在此时，陈婴走到厅堂之外，呼唤道：“少爷，东宫派来白纯，有请少爷前往东宫议事。”
“阿平，想不出来就不用想了。别太累着。”
“所谓的布局棋子，就跟赌坊之中面前摆着的赌注是相同的，只有当他真的用上了，才能看清楚这个人到底会跟你在赌家产，还是小赌怡情。”
“密卫这件事，本相也有疑虑，但当期真正揭晓的时候，说不定当真是非常简单。”
柳白看向陈平，笑了笑，而后起身。
当然，这个笑容很勉强，又有些欣慰。
自己这个学生，居然也会布下一招难以看透的暗棋了。
“柳公，您现在去东宫？”
陈平略微皱眉，反倒是没有顺着柳白方才的话说，而是直接开口询问了一句。
这么一句话，有点像是废话，但却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太子布局，疑点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进入东宫，实在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