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蒋家的可怕之处,子嗣丰盈,老一辈独具慧眼审时度势,以蒋父为首的中流砥柱又已在各个行业拥有了话语权,小一辈——至少没有特别蠢的。
只是这些事外人不会晓得,全当这一切都是「会投胎」。
“哎,乖。”
蒋鉴和拍了拍林听的脑袋瓜,坐下来才说,“最近一直忙,大会小会不间断,你和小宗来了我也没时间带你们玩。对了,你昨天烫伤了?怎么样?”
林听浅笑着,用足以惊掉一众老板大牙的乖巧语调回话:“我没事的,今早想涂药,差点儿没找到伤在哪儿……四叔,婶婶和安安妹妹没来吗?”
说着话,林听拿过茶壶,给蒋鉴和倒了杯茶。
“安安在沪市读书,不想给她转学,你婶婶更想陪着她,便把我独个丢来了。”蒋鉴和喝着茶,自嘲似的笑着。
“安安妹妹快要申请大学了吧?我记得她说想去意大利?”
“对,她想学音乐……”
三两句家常话,不涉及任何机密要事,却让旁人一眼便能看出亲疏。
蒋鉴和这副对晚辈的慈爱态度,让他们脑海中那点儿绯色想法不攻自破。
若是小嫂子,怎可能有这般待遇?
而他们更在意的是,新来的领导是蒋家的人,他们得拿出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让他和自己站在一边?
他会为了一点钱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信念和理想做不到完全断绝欲念,但过厚的身家能。
老板们惆怅的看着窗外持续不断的暴雨,脑海中的想法依旧相似——
真的变天了。
蒋鉴和与林听闲聊几句,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清了清嗓子后,敛起温和的笑,锐利的眸光一一扫过圆桌旁的人,连上了年纪的田老都没放过。
田老心头微苦。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位新领导是蒋家人,并且为昨天识时务应了林听而倍感庆幸。
昨天答应林听,那是顾全大局,若今天才应,那就只能是迫于压力了。
虽然结果相同,但意义却相差甚远。
“诸位。”
蒋鉴和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一丝笑,说出的话却格外冷硬:“今天之前,我认识了不少你们的「好朋友」,我个人不喜欢也不会参与任何私人聚会,以后就不要再告诉我你们有多少朋友了。”
相当不客气的一句话,他却说得理所应当。
“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无法与诸位在会议室内见面。”蒋鉴和微微笑,“所以,菜就不要上了,酒也不必喝,今天的茶,我请大家喝。”
老板们一个个像鹌鹑似的,愣是没敢劝一个字。
“闲言少叙,我直入主题。”
“过去三个月,我看了你们每一家的资质和税收情况,也去各个矿场考察过——当然,你们不知道。”
老板们瞬间面如菜色。
比领导视察更可怕的,就是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视察完毕了。
蒋鉴和却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反思的时间,敛起最后一丝笑,用近乎苛责的语气说:
“昨天,发生在荣盛矿场的灾难我很惋惜,也很愤怒。但我更愤怒的是,这不是个例,只是你们运气好一点,并没有发生严重的人祸。”
“最让我愤怒的是,居然有你们的「好朋友」与我说,矿场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水至清则无鱼。”
蒋鉴和说到这儿,顿住了。
他目光如刀,一一扫过他们,似要剖开他们的血肉,看看他们的良心是什么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