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继续不紧不慢道：“警方办案还要给人家看看笔录然后签字呢，领导，咱们这调查是不是有些不严谨啊？”
“陈副县长，第一我们不是警方，第二你不是嫌犯，我们这调查怎么能和警方办案比呢？”一位男子忍不住插话道。
“哦，不能比是吧，那就是说，我如实说完后，你们到底怎么记录的，记录地完整不完整，真实不真实，我一无所知，对不对？”陈远道。
这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看看副部长。
副部长深深皱起眉头，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参与过多次调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缠的家伙，要不是考虑到陈远的挂职身份，多少有些客情。
面对一个县里的副处，自己早就拍桌子发火怒斥陈远了，但此时显然不行，来之前王世宽强调过。
此次调查，陈远不是一般的副处，而是外省来的挂职人员，必须客气对待，不然搞不好会影响两省之间的关系，这个责任市里是承担不起的。
副部长压住内心的火气，和气道：“陈副县长，虽然你是外省来挂职的，但我们都是体制中人，都明白体制内的规矩，对吧？”
“对。”陈远点点头。
副部长笑了下，接着道：“那么，既然你在凉北挂职，就要相信市里，就要相信组织部门是会对你负责的，就要相信我们调查的真实性和严肃性，对吧？”
“按说应该是这样。”陈远点点头，“但是，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你们送尚县长出来，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让我心里不由就有些发毛了……”
一听陈远这话，副部长和其他两个男子神情顿时尴尬，因为会议室离楼梯口有点距离，刚才他们只顾着送尚可，没有留意到陈远站在楼梯口，现在让陈远这么一说，他们不由感到被动。
两个男子没了主意，看着副部长，你是带队的，既然陈远把话说到这份上，下一步怎么说怎么办，看你的。
副部长直勾勾看着陈远，听这小子这话，似乎他已经知道了尚可的背景，所以不由担心他们会偏袒尚可。
同时，经过和陈远这一会的谈话，副部长意识到，陈远的性格不但有些邪，还很精明。
想到自己在看陈远履历的时候，他曾经担任过江州一把手的秘书，副部长不由觉得要对陈远重视起来。
看副部长如此看自己，陈远笑了下：“领导，老这么看我干吗？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俊？”
“噗——”两个男子没忍住笑出来。
副部长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又困惑，这小子怎么油嘴滑舌的，太不像严肃正统的体制中人了。
副部长边笑边道：“陈副县长，我发现你很幽默，讲话很有趣。”
“呵呵，我这是为了活跃气氛嘛。”陈远笑道。
“嗯，活跃气氛好。”副部长点点头，心里做出了决定，既然陈远对调查组不放心，那就破例给他看记录结果好了，反正来之前王世宽说了，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如实调查，不带任何个人主观色彩。
“陈副县长，既然你刚才说心里有些发毛，为了让你放心，那我们就破一次例，谈话结束后，你可以看谈话记录。”副部长道。
“好，感谢领导为我破例，十分荣幸，十分感动。”陈远道。
“那我们的谈话可以开始了。”副部长道。
“好，开始。”陈远说着从身上摸出烟，弯腰递给他们，“来，各位领导，我们边抽烟边谈。”
两位男子皱起眉头，在如此严肃的谈话场所，怎么能抽烟呢，这位挂职的副县长委实有些放肆，再说他们也不抽烟啊。
于是他们忙摆手拒绝。
副部长也觉得意外，这小子太随便了，似乎把严肃的谈话当成了哥们侃大山。
虽然副部长烟瘾不小，但此时他觉得抽烟很不合适，于是也摆手：“陈副县长，我认为，我们谈话期间，还是都不要抽烟的好。”
“哦……”陈远眨眨眼，“这是你们西州的规矩？”
“哦……”副部长眨眨眼，“难道你们江州可以这样？”
陈远呲牙一笑：“领导，规矩都是人定的，刚才我们既然说要活跃气氛，那索性就活跃到底嘛，这个对你们的调查是没有任何妨碍的，而且也能让我保持轻松的心情，能在轻松的心情下，回顾起事情的全部过程，从这一点说，对调查是有利的。”
部长和两个男子哭笑不得，什么逻辑，这家伙好另类。
陈远接着道：“我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抽烟，不然思路会卡壳，如果卡住想不起来，那恐怕今天一个上午……”
一听陈远这话副部长急了，后面还有人要谈呢，不能因为陈远拖延太久。
于是副部长道：“那好吧，陈副县长，你抽吧。”
“你们不抽？”
“对。”
“那好吧。”陈远毫不客气点着一支烟，有滋有味抽起来。
看陈远抽地舒服，副部长的烟瘾上来了，不由也想抽，但刚才自己已经那么说了，抽的话显然不合适。
看副部长烟瘾难耐的样子，陈远心里暗笑，接着开始谈，把那晚自己打尚可的详细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副部长认真听着，一个男子飞速做着记录。
“领导，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陈远说完后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