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寰表情随之一僵。
唐万霆没有一句话点他的名,道他的姓。但他却觉字字句句都在针对他,从心底翻涌而来的怒意炙烤着他苍白的脸颊。
“唐叔叔,沈惊觉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讨好俏俏,哄骗俏俏罢了。”
谢晋寰五指狠狠攥着,指尖快嵌进血肉里,对沈惊觉杀心不死,“如果他真爱俏俏,三年婚姻,朝夕相伴,俏俏那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儿,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不动心?!
可他最终却狠心抛弃了俏俏,说明他对俏俏根本不是真心的!根本不是爱!”
“不是爱?”唐万霆挑了下眉。
“您有没有想过,沈惊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俏俏动了心思的?难道不是从他们离婚后,他得知他嫌弃三年的妻子,就是ks财团千金时开始的吗?
众所周知,沈惊觉并不是沈董原配所生,她母亲的上位极不光彩,可以说他的身份与私生子无异。若不是沈董的长子当年身体情况不佳,沈董又怎么可能让他管理沈氏,担此重任!他现在对俏俏死缠烂打,您觉得他目的就一定纯粹干净吗?这里面就没有一点私心?他就没有一点想借唐家权势改变自己尴尬处境的念头?”
谢晋寰满目焦灼,苦口婆心,真是快把嘴皮子磨破了,“他逼着俏俏和他离婚,准备另娶旁人,这行为已经下作卑劣到了骨子里。一次不忠,您就不怕他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您真要拿自己的心尖肉去赌沈惊觉人品的下限吗?!”
齐秘书在旁听完,眉心微微一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晋寰。
以前没看出来,如今才发现,这位谢四少真是长了张舌灿莲花的巧嘴啊。
若这张嘴放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上,那杀伤力真是不容小觑。
“谢四少,你对我女儿的一切,还真是比我这个亲爹都了如指掌啊。”
唐万霆眼尾仍然挂着笑意,可语气却渗出一丝寒意,“倘若沈惊觉真如你所说,是个只认罗裳不认人的势利眼,那他打一开始,就不该接受隐姓埋名的我女儿,他直接联姻个豪门千金,不是一劳永逸?”
谢晋寰倏地哑然,显然被问住了。
“我年纪大了,我管得了俏俏一时我管不了她一辈子。人是她自己选的,路也得她自己走。她要是被人欺负了那她自己活该,我总不能把她做成个钥匙扣,天天挂在裤腰带上吧?”
老万的黑色幽默,让齐秘书忍俊不禁。
谢晋寰却心里恨得睚眦目裂,煞白干涸的唇颤抖着,“唐叔叔,您……”
“谢四少如果依然对俏俏不死心,大可去对我女儿展开热烈追求,和沈惊觉公平竞争。”
唐万霆从他僵硬的脸庞上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冷冷抬了下唇,“不过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我,和我说这个了。
我儿女众多,要个个我都这么操心,我看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说完,唐万霆和齐秘书一前一后步入阅棠苑的大门。
大门重重关上,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像给了谢晋寰一击当头棒喝!
……
和谢晋寰交代完,唐万霆莫名的,连脚步都变得轻松。
“谢家小子这张嘴,真够厉害的。”他嘲弄了一句。
“是啊,不到关键处,很多人擅长什么,还真是看不出来。”齐秘书笑了笑,这话明褒暗讽,够艺术的。
“嗤,沈惊觉那小子,以前和他不止一次出席过商业巅峰会议。他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双语切换,侃侃而谈,不是挺能叭叭的吗。
怎么一到了我面前,除了发誓,就是认错,要么就是‘我会对俏俏好’。笨嘴拙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脑子没开化呢。”唐万霆啧啧摇头,一副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的嫌弃表情。
齐秘书心领神会地笑道:“但沈总千不好万不好,却总有一点好。
谢四少是大小姐的青梅竹马,又是强劲的情敌。但直到现在,您可记得沈总说过谢四少的一句不是没有?”
齐秘书知道只需点到为止,若太过于偏袒沈惊觉,反而会起反效果。
唉,他这颗想撮合沈总和大小姐在一起的心呐,跟义父也差不了多少了。
唐万霆狐疑地瞥着他,“看来,你还挺欣赏沈惊觉的啊。”
齐秘书不慌不忙,“您误会了,我就事论事而已。大小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也心疼她,真心希望她能嫁得如意郎君。”
“你这话,不还是在暗戳戳地夸沈惊觉么!”
齐秘书不敢吭声了:“……”
突然,唐万霆脚步猛地刹住,站在窗前向外望去。
齐秘书不禁迷惑,也跟着眺望。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阅棠苑的门外——
谢晋寰将手中原本准备送给他女儿的点心狠狠摔在地上,这还不够解气,随即又补上两脚,将精致的点心碾得稀碎。
“呵,这么看来,脾气也不小啊。”
唐万霆鄙夷地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齐秘书瞅着谢晋寰此刻判若两人的嘴脸,深深为大小姐没有选择和这种伪君子在一起而觉得庆幸。
以前,遭唐万霆冷眼,碰一鼻子灰在外面喝西北风的人,只有沈惊觉。
如今,谢晋寰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落得这步田地的一天!
这对于他这种胜负欲、自尊心都超强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剜心酷刑,奇耻大辱啊!
“谢、谢总!您息怒!”
谭秘书俯身拾着地上的垃圾,心惊胆战地安慰,“您也不要想太多了,唐董一直很喜欢您,不可能一下子就看不上您了,再不济咱们总比沈惊觉那个狗东西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