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承认,他就是栽到了长公主身上,从一开始就是。
那些爱那些恨,都是因她而生。
他本想蓄意报复,哪知还未做点什么,只是碰到了她的手,就丢盔弃甲,坐在床榻边,一边自我厌弃,一边为她做着各种事,只觉得这辈子都完了。
他瞧不起自己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定力,没有一点坚持。
可是她一日不来,他便丢魂失魄。
于是,陆清衍想通了。
无论把他当作谁,在她身边的总是他。
逗她笑得是他,惹她生气的是他,亲吻她的是他,与她缠绵的也是他。
反正好处都让他得了,她心里愿意想谁,就想谁吧。
话说的这般光明磊落,可到了榻上,还是醋得要死。
自己睁着眼,琢磨了半宿,想不明白又不服气,把俞欢给戳醒,问,他到底哪里好?
俞欢冷笑一声,抬手,轻轻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他借力偏头,完整的挨了一掌,唇角倒噙起笑来。那个人,肯定没有这样的待遇。
暂时安心了,扯了扯被子,抱着长公主入睡。
陆清衍见过孟画屏,是在长公主总是从翰林院经过的那段时日。
坊间就有流言,说长公主回心转意,想与他和好,陆公子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陆公子了。
流言将长公主描绘成轻践他人心意,如今爱而不得后悔不已的形象。
那日散值,他从里面出来,孟画屏正在门口蹲着他。
彼时孟画屏刚从外地回来,风尘仆仆,但从穿着看已经做上了老板,过着不错的日子。
她将陆清衍拦住,没什么铺垫,单刀直入的跟他讲了长公主对她的恩情,说了很长一段话,最后总结,长公主是个好人。
“所以呢。”陆清衍问。
所以这事不是长公主的错。孟画屏的眼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达着这一点。
“她确实对你很好,她只是对我……”陆清衍没与她说完,就不想说了。
如今在床榻间想起这件事,还是有些记恨,愤愤得咬了长公主一口。
怎么就对我这么坏。
又得到一巴掌。
陆清衍进不了那间书房,后来也妥协了,闹着让长公主在府里另收拾出一间屋做书房。
那间书房,算是属于他的。
他将他们之间的事,物件,都罗列在书房里。
还常常拉着俞欢去看,要她一起记着。
“这个,是我给你讲的第一本话本,不知道你之前都看了好几遍了,让你听着听着差点睡过去。”
“这是那天晚上放的河灯,上面有你写给我的诗,我找人偷偷捞回来了。”
“这是你用完的香膏壳子,很香,有你的味道,我就珍藏起来了……”
越来越离谱。
“这个你还留着做什么。”俞欢忍不住开口。
“我要你想着我,以后看见这些就想到我。你会吗?”他问。
俞欢不回答,他就追着问。
“会会会会。”俞欢无可奈何。
她迟来的发现,陆清衍和云谚,并不是一样的人。除了相貌,他们各方面都很容易区分。
无法比较谁好谁坏,但两人确实都在她心底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一个如昙花一现,惊为天人。
一个是日久情深,细水长流。
陆清衍的同僚又压着嗓子,在长公主府门口催陆清衍去当值了。
一声一声,又着急又谨慎,秧秧她们总觉得这位大人的喊声像布谷鸟,笑作一团,欢快又悦耳的笑声将日子衬得闲散舒适。
“别让人家久等,快去吧。”俞欢推他。
“我回来给你带糖炒栗子。”
陆清衍站着不动,非要长公主亲了他一下,才意气风发的出门,眉眼含情,春风得意。
心结仍留在那,只是他相信,天长日久,长公主的心总会偏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