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与当今陛下一母同胞,贵不可言,一出现就是前呼后拥的场面。
争着抢着前去谄媚的人,几乎要将他的视线挡住。
陆清衍坐在宴席一角,握着茶杯,感受着袖口渐渐凉下来的温度。
然而长公主却拂开人流,朝他走过来:“陆清衍,我之前见过你一次。”
在场的宾客几乎都看过来。
有些惊异她居然还记得他,更惊异她竟然当之于众的将这件事说出来。
陆清衍愕然抬头,匆匆行礼。
“坐。”
俞欢抬手一指,侍女就搬了座椅过来。她很随和的往他桌前一坐,笑盈盈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陆清衍是有些期待长公主对他异于常人的态度。长公主仙姿佚貌,霞姿月韵,是个人都会这样幻想。
只是他没想到,这幻想,竟然能成真,而且比他想象的,更加虚幻。
赏花宴上,她与他清谈许久。
陆清衍拿出平生所学,将自己所长融入在言语中,不动声色的展现自己的才华。
这很有用。
以至于长公主时不时的看着他失神,似乎是在惊叹他还有这样的学识。
那一天后,来参加宴会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好友之间都在传,长公主对他一见倾心。
“也许只是长公主秉性温和,善于交际。”他这样解释。
只是背后无人的时候,会握着长公主差人送来的诗集,心跳紊乱。
他只是在宴会上提了一句,她便给他找到了孤本。
赏花宴上有道素烩三鲜丸,很合俞欢的胃口,她说了一句,淑妃就让人把做这菜的厨娘送去她府上了。
彼时,孟画屏正被膳房里领头的姑姑刁难,只因她做的菜味道好,夺去了她们的风头,便被她们一起排挤。
只能吃剩饭,睡边角,连赏银也落不着。姑姑仗着上头有人,狐假虎威,逼她在墙角跪两个时辰。
正当意识即将昏厥之时,听见公公来报,问:
“做素烩三鲜丸子的是哪个?快,你的福气来了。收拾了东西,跟长公主的人走吧。”
长公主府
俞欢卧在软榻上,看之前没看完的话本。只是翻来覆去,总有些静不下心。
秧秧从小厨房出来,提着酸梅汤进屋来,随口说:“今日天气好,不冷不热,办个小宴最是合适了。”
俞欢支着脑袋,脑海中总是陆清衍那双眼,她好久没看过他的眼睛了。
“办。”她说。
长公主府今日实在热闹,临时组了宴会。邀帖半晌午才发到各个世家公子小姐的家里,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再没准备,也不敢拂长公主的面子。
午时将过,众人都提着礼到了。礼部侍郎之子,陆清衍的身影,赫然在其中。
宾客罗列在两侧,觥筹交错。
长公主坐在最前的位置,对着众人。
虽未与陆清衍搭话,目光却总是与他落在一处。
陆清衍嗓子干渴,提起镶宝石的白玉酒壶,倒了一杯,入口,却是不自禁笑了。
松叶酒。
是他上回提过的。
她竟然,全都想着。
自那以后,长公主府就总是有宴会,只是从公主府发出去的邀帖数量,在逐渐递减。
一来二去,越发熟识了。
“宾客似乎少了些。”陆清衍向长公主求证。
长公主静静看着他,笑着说:“不重要。”
他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
未尽之意,最是撩人心神。
宾客数量从几十人降到十几人,又降到几人,大多数面孔都消失了,一直在的,只有陆清衍。
最后一次,俞欢请了两个人。
只是没想到那人太过识趣,称病没来,于是当天就只有陆清衍一人上门。
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和那张称病送回的邀帖一起,两两相望,一起笑了起来。
好友们再打趣他有福气的时候,他也不能够反驳了。
是夜,陆清衍带着酒意从长公主府回来,上床准备入睡,只是躺了半个时辰,都还精神奕奕。
酒劲让他脑海总是浮现长公主的脸,再想下去,恐怕要冒犯长公主了。
他披着衣服下床,将长公主赠予他的东西一一摆出来,千金难求的孤本、价比黄金的好墨、透雕松叶纹的羊脂玉佩、宫里都稀缺的顶好的银针茶……
长公主,对他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