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
药学院，实验楼。
半夜三点，齐风打着哈欠上夜班，推门迈入胰组实验室。
设备待机、实验动物瞌睡、试剂材料码放整齐，偌大个生物实验室毫无做实验的氛围。
所有年轻的白大褂都趴在角落实验台边，人手一台电脑，敲个不停，聚精会神脑门流汗，宛如集体开黑。
齐风凑过去看，发现所有人电脑上全是计算器，桌面上打草纸厚厚一层，每张纸写满数学推算。
神童们相当投入，齐风站过去了都没人察觉，直到他伸手拿起纸来看，才有人发现他，叫了一声组长。
所有人扭头看向齐风，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组长声。
“实验都停了，有数学问题？”齐风问。
神童们连忙整理打草纸，从电脑屏幕上切数据，七嘴八舌：
“正好组长你帮忙看看！”
“遇到数学上绕不过去的障碍了，死活算不出来，十个人能算出来十种答案！”
“好难，死活算不动，各种办法都用过了！”
齐风露出笑容，自信拿过组员们递来的打草纸，语气微微嘲讽，“还能多难啊？让你们平时多补补数学都不停，遇到点问题就卡住，拉胯啊！”
组员们纷纷起身，给齐风讲解需要解决的问题。
听着听着，他脸上笑容凝固，眉心渐渐浮现川字。
讲完问题，大家静静坐在一旁等待，目光期待望着齐风，大副组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数学实力在整个天才院名列前茅，应该能手到擒来。
齐风低头凝视打草纸，抬手拍拍一旁的组员，组员立刻起身让出电脑。
他坐到电脑前，拿过鼠标先看了一遍组员设置的快捷键。
电脑上运行的计算器可不是系统自带的简陋货，那种货色用来算算游戏抽卡折扣还行，想用来处理科研领域的数学难题，相当于用大哥大玩3a游戏，主打的就是一个完全没用。
常规实验室用的一些专业计算器，随着时代发展也是略显简陋，全组用的均是前科大数院开发的内部软件，功能相当复杂，可使用的数学符号达到二百二十个，其中八十多个符号来自近十年前沿数学井喷的新成果，地地道道的天书，程度稍差点的数学研究生，至少几十个符号学不明白什么意思。
学生电脑用的键盘按键只有120个键，想用来快速输入220个数学符号，必然得设置一些组合快捷键，同时按多个键才能使用一个符号，整个快捷键页面复杂的像钢琴琴谱。
好在对于神童来说，背琴谱只需要一遍。
齐风花一分钟看完快捷键列表，随后右手翻看桌上的打草纸，左手盲打起键盘，敲得飞快！
周围一圈神童们静静站在他身后观摩，像网瘾少年们在网吧里旁观大神冲段位，没人觉得齐风这种快速记忆盲打的手艺很惊人，因为大家都有这本事，同学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屏幕上，认真思索。
敲了五分钟，齐风忽然停下。
整个人像机器人插头掉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两边眉毛像跷跷板一样上下动了动，扭头看同学们，“目前为止对吗？”
同学们一脸天真无邪的懵懂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看他。
“你们都没跟上？”齐风皱眉。
所有神童点头，大家数学能力毕竟不在同一水平线上，齐风敲太快，慢慢的所有人思路便掉队了。
齐风叹气，独自一人继续苦苦思索，身后同学们比他还绞尽脑汁，几十颗脑子拼命试图理解他前面的步骤。
理解了半天也理解不了，同学们表情明显放弃了，满脸疲惫，躲在后面窃窃私语。
“齐风咋卡住了？”
“稍安勿躁，别怀疑组长的实力，那可是仅次于袁神和杨神的存在！”
“忘了齐风之前考试imo题目，拿到金牌分数了？咱们等结果开工就行。”
“是啊，齐风这思路咱们都没见过，人家确实水平高，等组长带咱们飞就行了，这肯定也不是什么大难题，只是咱们菜而已。”
同学们很放心，满怀对齐风的满满信任，大神冲段位只是时间问题，万万不会失手的。
“卧槽，为啥这么复杂？”齐风终于表情难受。
众人表情齐齐一变。
“组长你不会也搞不定吧？”有人忍不住问。
“搞不定倒不至于，确实有点麻烦，我需要时间。”齐风起身，“你们先忙别的，等我做出来，把答案给你们。”
组员们纷纷答应，齐风最后看了一遍打草纸，心事重重离开胰脏组实验室。
在走廊里走了片刻，又推门进入肺组实验室。
一进门，齐风便怔了一下。
平时，肺组实验室动静是最大的，组员们每天打印五花八门的肺模型，满实验室的打印肺在机器里不停模拟呼吸，各种呲呲吹气声从早响到晚，动静和老式蒸汽船轮机室似的。
此刻居然没声音了，仪器整齐待机，情况和胰组一模一样，肺组的组员们也愁眉苦脸围在桌边，守着电脑上的计算器，艰难敲打。
齐风也不废话了，过去直接翻看桌上打草纸，让组员们讲遇到的数学问题。
肺组组员欣喜若狂，像看到救星，七嘴八舌围上来讲。
“嗨，你们组的问题简单！”齐风自信满满坐下，又看了一个组员电脑计算器的快捷键，每个人设置的快捷键都不一样，和个人习惯有关，用之前都得花一分钟熟悉一下。
清脆的键盘敲打声再度响起，齐风依旧是单手盲打，肺组众人满脸仰慕地等待。
敲了短短三分钟，敲键盘的手又停了，像突然断网的机器人。
齐风表情难受，小声嘀咕，“不是……明明很简单的，怎么……”
“组长，你也搞不定吗？”有人吃惊地问。
“搞定肯定是能搞定，有点麻烦。”齐风叹气起身，“你们先忙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