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推断，冬眠大脑的突触之所以大量断裂，一个关键原因是脑子长时间关机不运行。”吕承恩道。
“看似靠冷冻凝固了时间，但时间并未真正凝固，还在缓慢流动，脑组织是一直缓慢变化的。”
“是。”宋河点头，“脑子从诞生起就得活跃，不活跃就会退化，冷冻环境甚至会让脆弱的脑组织更容易坏掉。”
“所以我们设想，能不能改一下冬眠者的大脑状态？心脏可以完全停跳，但让大脑保持缓慢运转，提高保鲜期？”吕承恩语出惊人。
宋河和娄景辉都被吓到，隔着屏幕面面相觑。
“吕教授，您是魔鬼吗？”娄景辉忍不住吐槽。
“有点恐怖，身体冷冻了，让大脑运转？”宋河挠挠头，“鲁迅好像有篇小说，以尸体视角写，小说主角死后保留意识和感觉，只是身体一动不能动，能听见周围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还能感受到蚂蚁在后背上爬，却没法伸手去挠，只能忍着。”
“是……是有点惊悚。”吕承恩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探讨技术可行性嘛？”
“技术上也不可行啊！”娄景辉道，“脑子运转需要消耗能量，得有糖分水分供应，身体冻住不供应糖水了，就一颗脑子在那烧糖烧水，很快脑组织就渴死饿死掉，坏的更快！”
“你这个问题我们想到了，不能让脑子自己坐吃山空。”吕承恩道，“我们想了三种解决方案。”
“哪三种？”宋河问。
“第一种是，除了脑子维持超低水平运转外，也让身体循环系统维持超低水平运转，没必要彻底熄火。”吕承恩道，“就像动物冬眠一样，乌龟冬眠也不是直接停了，每隔几十秒心脏还跳两下。”
“不行！”宋河摇头，“技术上太难，而且衰老太快！这种超低功率运转的身体，衰老速度会比正常存活慢，但慢不了太多，最多三比一！”
“确实，冬眠一百年衰老三十年，这也够要命的，本来冬眠的大多就是老头，冬眠期间再老一老，直接没救。”娄景辉说，“而且咱们眼下只能做尸体冬眠，尸体怎么低功率运转？纯靠体外循环？”
“第二种是，定时重启。”吕承恩说，“欧洲中世纪的老百姓，晚上习惯睡两觉，日落后就睡，半夜醒来，做做家务吃点东西，然后再睡一觉到天亮。”
“我们既然有这个大脑崩溃曲线了，就卡在曲线陡变之前，让冬眠者清醒一下，脑子运转几分钟，再重新冬眠，如此一来曲线又会回到最开始，缓慢上升。”
“这样也有个好处，冬眠者清醒过来的一阵子，可以接收接收外界信息。”
“但按你们说的，这条路线暂时也不行。”吕承恩苦笑。
“眼下肯定不行，等将来技术成熟了，这个方向肯定要发展。”宋河说，“健康冬眠可以定时醒一醒，咱们做死亡冬眠，不是随随便便能醒的。”
“第三条路线，电击。”吕承恩说。
“电击？”宋河表情一变。
“对，脑细胞活动，本质上也就是电化学反应嘛，我们从外部施加静电，不断刺激脑细胞，既不用消耗脑组织本身的营养，也能让神经元保持运转。”吕承恩说。
“太离谱了。”娄景辉马上道，“绝对不行！”
“为何？”吕承恩问。
“技术达不到，咱们现在只能给脑组织乱放电，鬼知道会引发什么效果？”娄景辉说。
“可能你放一个小静电，脑子里立即产生强烈幻觉，没准冬眠者就要经历一场鬼怪横行的噩梦，而且醒不过来！”
“持续不断放静电，幻觉和梦境一个接一个，完全没逻辑，冬眠三十年就噩梦三十年，人的精神状态直接垮了！醒来之后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现实！”
“听着是有点严重……”吕承恩颓丧，“说到底，冬眠技术不是咱们这个时代能搞的，咱们最多做做几个月内的短冬眠，一年以上的长冬眠就不行了，脑子会坏掉。”
“不！”宋河眼中闪过光芒，“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