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看着中二病拾掇着身上的稻草,一根接一根放回草料堆,突然没头没脑蹦出这一句。
“我?我是个爱国青年,致力于改变这个腐朽的帝国。”他说,眼神骄傲,一手用力擤鼻涕。
一根稻草被喷了出来。
“啊?啊。伟大,伟大。”我竖起拇指。
“必须的。”格尔也竖起拇指。
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下流行的话题,从电影排片到军事布阵,从文学史到世界局势。并肩穿过楼房密布的街巷,远离城中心喧闹的集市。
“你叫什么?住在这附近吗?”他问:“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
“奎宁,住在附近。”我答。
“今天可是工作日,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你刚才不也在街上带头举牌子?”
“好吧。”中二病抓抓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们继续走。一路沿着阿尔巴特走到弗拉基米尔,最后来到城市边缘的无名石子路,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雪白平原。石子路尽头有块牌子,写了些关于战争英雄博卓卡斯替如何在这里击败敌人的事迹。
战争。
那这里应该是乱葬岗了。
雪下的太厚,除了太阳的余辉看不见什么。
黄昏给世界打上暧昧的光,衬抹着生死分离的惆怅。
一路上中二病嘴很碎,导致我完全没注意到时间。
鉴于我刚刚申请退学,和一个被军警满城通缉的家伙一起当街溜子似乎是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办法。
“你要不要听听我朋友的诗?他叫叶克多,是个天才,他的诗和名字以后一定会被云游诗人传播到这片大地每个角落。”
他说,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诗集。
嗯,好吧。他袍子那么厚,又那么大,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我同意了,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示意他随时可以开始。
格尔清了清嗓子,开口。
古萨卡兹语叙事诗,很长。
“写的很好。”
可惜我完全听不懂。
听着听着,风吹过来,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了很多光,像是到了晚上。
风很舒服,光也正好。
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但人家毕竟那么认真念了,至少要夸一下。
于是我又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整理有些乱掉的头发,向他这么说。
“诗写的很好。”
我说两遍。
他听见了,用那双眼睛饱含热泪上下打量了我下,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牢牢地,紧紧地,举高高。
感觉骨头要碎了。
事后他解释过,在他看来那只是一个拥抱。
“宁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
“好吧,格尔。我们是朋友。”我轻轻笑了下。
敬我第一位温迪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