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不太明白杨广话里的意思,因为在她看来,杨广这就是性格使然,单纯的偏心眼。
但杨广却一笑,然后忽然问:“皇后可知,历来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
“帝王?识人不明?”
萧皇后怔了下猜测,杨广也这才摇头道:“不,识人不明那不算甚,一个人看走眼了,还能满朝文武都看走眼吗?”
“帝王最忌讳的,是在子嗣间摇摆不定,喜欢这个,又欣赏那个,想让所有儿子都感受到他的父爱?”
“这事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可以有,但在帝王家就绝对不能有。”
“因为你的态度会给子嗣造成一种皇位可争的错觉,这才是大忌,是江山动乱的源头。”
“故此朕选定谁是太子,那朕就只对他一人好,其他的,朕便会疏远。”
“朕要用这种态度告诉他们,皇位没戏,别惦记了。”
“如此做法,看起来好似偏心,其实也是在为了江山社稷考虑,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啊?”
“皇后可懂?”
杨广笑眯眯看着萧皇后,萧皇后也颔首道:“臣妾懂了,陛下是怕他们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东西。”
“对啊,若说想做个好父亲,朕肯定也想。”
“可是朕不能啊,朕若现在对他们都好,那就等于是在亲手送他们去死。”
杨广点头,随后才摆手道:“行了,不说这了,御宴之事,就按照朕方才说的办。”
“皇后还有事吗?”
“怎么?陛下这是要赶臣妾走?”
顿时,萧皇后眉毛一挑,杨广也立刻赔笑道:“那怎么会呢?朕巴不得皇后日日来呢?”
“呵呵,你当我信你啊?你这一看就是还在等人,不然就你那性子,这会还不早把我拉进你的内殿了?”
但萧皇后却白了杨广一眼,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的杨广也一愣,随后才哑然失笑,又拿奏疏看了起来。
如此看了大概半个时辰,他新提拔的右屯卫大将军周尚法就走了进来。
周尚法今年五十六岁,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脸上总是带着严肃的神色,看见杨广就更不用说了,立刻便凝重行礼道:“臣周尚法,参见陛下。”
“嗯,周卿来了啊,坐吧。”
杨广嗯了声,等周尚法坐下,他才对周尚法问:“周卿啊,你这一人来洛阳任职,可还习惯?”
杨广每次用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次也一样,之所以叫周尚法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家伙的妻儿都还在会宁郡,属于过不过年都无所谓的那种。
“还好,多谢陛下挂念,不知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
周尚法行礼,表情还是那般严肃,看的杨广也无奈,但还是很快就把长孙无忌写的奏疏递给他道:“看看吧,周卿看完就知道了。”
“这,陛下,这不合适吧?臣并非内阁大臣。”
周尚法迟疑了下,有点不太敢看。
“怕甚?朕让你看的,你看就是了。”
但杨广却一笑。
“诺,陛下。”
周尚法这才领命,拿起那奏疏看了起来,看完后又再次问:“陛下可是想让臣去杀了那些人?”
在他看来,都搜集关陇各家族这么多罪证了,那肯定是要杀了的。
“不不不,周卿误会了,不是杀,是抓。”
“朕要你带着这份奏疏即刻前往扶风郡,在窦抗的葬礼上,以他们各自的罪名把这些人都抓回来,一个也不能落下”
杨广很快就把自己对付关陇的法子,以及窦抗已经被杀,还有关陇那些其他家族家主都会前往吊唁的事说了出来,说完又继续道:“此事很急,那窦抗极有可能会在大年三十上午下葬,故此周卿你得快马奔袭,务必要在他下葬前,把那些人都抓了。”
“周卿能做到吗?”
杨广也有点担心来不及,毕竟时间确实很赶。
“没问题,陛下只管下令,行军的事交给臣了。”
“臣那右屯卫有支西域狼骑,乃是臣从会宁带过来的,虽然人数只有千人,但却个个都是长途奔袭的好手,保证完成任务。”
周尚法立刻应声,听的杨广也满意一笑道:“嗯,如此甚好,如此周卿就带着奏疏即刻出发吧。”
“诺,陛下。”
周尚法领命,立刻就拿起奏疏想走了,但杨广却又忽然道:“哎周卿,等下,年后你随朕一起灭倭吧。”
“灭倭?陛下是要让臣参加伐倭之战?”
周尚法愣了愣,有些意外。
现在皇帝想伐倭的事,虽然暂时还没有对朝堂公布,但在军方却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