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臣”
被杨广这么一问,巢元方脸色瞬间煞白,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身体都跟着一震再震,根本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就连那些跟着一起来的太医也是。
因为陛下问的这事,他们知道。
身为太医院太医,他们哪个不是精通医理,妙手回春的?
若是连这种显而易见的常识都不清楚,那他们也就不配为医,不配进入太医院了。
可正因为配,他们才不敢说呀。
毕竟女子过早成亲行房这些,这可都是世俗礼法所定。
他们身为太医院太医,若是将此事点破,那就等于是代表皇室向礼法宣战了。
那样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甚至这会的太医们,也不明白皇帝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说呀,朕在问你话呢,巢元方。”
但杨广却只是盯着巢元方,那眼神就好像能吃人一样,吓的巢元方也噗通一声跪下,然后才赶紧道:“回陛下,臣知道。”
“哈哈哈,臣知道?”
“好一句臣知道啊,巢元方。”
“你既然知道你是臣,又为何要欺瞒于朕?”
顿时,杨广哈哈大笑,笑的有些狰狞,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对殿外的禁军道:“来人,太医令巢元方欺君罔上,拖出去斩了,其家人也一并处死,一个不留。”
杨广怒了。
哪怕杨安早就提醒过他,这些太医应该是知晓的,哪怕萧皇后也告诉过他,此事跟这些太医无关,一切全是那些世家大族,全是他们制定的礼法之错,可他还是怒了,还是想杀人。
因为这巢元方,是他亲自请来的,算是他的心腹。
但如今,就是这心腹欺瞒于他?
这让杨广只想先斩了这家伙,斩了他的族人,以告慰那些被该死礼法所迫害的百姓。
“陛下,陛下开恩呐,还请陛下看在巢大人年事已高,且一生行医,就饶恕他吧?”
“就是啊陛下,此事也并非巢大人要刻意隐瞒,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但那些太医们却全部跪在地上,一个个大声哀求。
其中一位名叫任重伍的太医,更是立刻就对杨广道:“陛下,女子过早嫁人行房会危及自身以及孩儿一事,臣等确实知晓。”
“可陛下明白臣等为何知而不言吗?”
任重伍今年三十五岁,瘦瘦弱弱的,眼眶还有点凹,属于去年编纂医典有功,才被特许入太医院的,也算是巢元方的半个学生。
此时听他如此说,杨广也眉头皱了下,然后淡漠问:“怎么,难道不是尔等怕死?”
“你等有何隐情,速速说来。”
萧皇后也跟着催促。
她是想保住巢元方的,毕竟这可是当世圣手,曾数次出没于大隋疫症爆发之地的忠义良臣。
若是因此便被皇帝处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说吧,朕倒是也想听听,尔等有何要说的?”
杨广也这才看了眼任重伍,又目光落在巢元方身上。
“老师?”
任重伍也看向巢元方。
“哎。”
巢元方叹息一声,随后才对杨广和萧皇后行礼,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
“此事臣确实知晓,臣家中数代行医,又岂能连这点医理常识都不知?”
“但此事臣不能说呀,这是数百上千年的礼法所致,臣若说了出来,臣一人被看做妖孽不要紧,陛下和整个皇室也会被看做妖孽啊。”
“那时,臣就罪该万死了。”
巢元方说完就继续跪在那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也是为了皇帝,为了皇室,为了大隋江山考虑的。
毕竟跟礼法对抗的,可一直都没好结果。
这一点,杨广自然也清楚,故此听他这么说,也这才心里怒气削减了几分,但却依旧冷笑道:“这么说来,朕还得谢谢你了?”
“臣不敢,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
巢元方摇头,其他太医也都全部俯首。
“行了,起来吧,都起来吧。”
杨广也叹息一声,然后对巢元方那些人说:“尔等为君分忧之心,朕懂。”
“可朕这忧,不是这样就能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