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嗤笑,李修远缓缓下了马车。
不过他心知道始皇帝此刻也必然还看着,李修远也不敢放肆,默默站在咸阳宫门口。
那浩荡的“风”足足过了六分钟才“敲开”了咸阳宫的大门。
为首那人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全是素衣,口中含玉,双手还端持着一柄短剑。
周礼五分,吉,凶,宾,军,嘉!
亡国自是凶礼的范畴。
国君许“面缚”,“衔壁”,“肉袒牵羊”。
看到这一幕,李修远顿时钢牙几乎咬碎,眼眸中都忍不住露出杀意来。
那刚刚开士气高涨,慷慨激昂的一众大秦锐士也在一瞬间士气跌落到了冰点。
更有不少老卒忍不住嚎啕大哭,慷慨激愤者当场羞愧得刎脖。
对面带着文武百官的子婴也感觉到不对,不过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天空中一柄青铜古剑就迸射而出,将那衔玉的秦子婴洞穿了心脏,径直钉杀在地。
青铜古剑即便染血,钉在咸阳宫门口却依旧铮然鸣啸。
紧接着,场中数以万计的目光,直播间一亿五千万双眼眸都死死盯在虚空中突兀出现的那人身上。
一身大秦制式的黑色玄甲,发髻束起依旧能看到其中惨杂的白发。
那个男人并不算帅气,但儒雅温和的气质却生生将那张普通的脸拔升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
场中不少跟随着队伍前来的苍苍老卒浑浊的眼眸泪水如泉般涌出,更有甚至指着那人浑身都激动得抖若筛糠。
“这,这是……”
“武,不,不可能!”
“武安!!”
“武安!!!”
“是武安君!我在武安祠中见过白起将军的雕像。”
那声音仿佛星星之火,瞬间燃出了燎原之势。
随着那群老卒狂热得单膝跪下,场中的欢呼再次响彻。跪倒在地的人越来越多,那种狂热的崇敬信念几乎可以凝做实质。
一眉道人也看得不由暗暗心惊。
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站在那里,哪怕是间隔了五十年,六十年,哪怕秦人只是吟诵这个封号,意志洪流就滚滚汇聚,凝实成一股无坚不摧,足以屠戮仙佛的意志。
和这样的敌人站在对立面,恐怕任何道法神通都不过梦幻泡影。
……
李修远朝着那人深深一礼,朗生道:“见过白起将军!”
这位两鬓染霜,眼眸黑白纯粹的将军默默看着李修远,终究是长长叹了口气:“好算计!”
是的!
算计!
这本就是李修远的算计!
他大可以派人进城,让人通知秦子婴。
但他还是这么态度暧昧的进来了,“杀”入咸阳城中,吟诵着这片三秦大地上历史中的“风”声。然后让始皇帝,让正在酝酿中的白起看一看这一刻的咸阳。
看一看这大秦最后的落幕。
李修远无疑是在赌,赌秦子婴没有胆魄哪怕派遣一人出来看一眼。
没有一个心向大秦之人能接受这样的耻辱!
天子衔壁,肉袒牵羊!
如果始皇帝在此,他的太阿剑应该比白起那柄杀神剑要锋锐太多,也会快出许多。
但棋局限制,始皇帝也无法冲破棋局的伟力。
所以,白起出手了!
他只能出手!别无选择!
即便是以臣弑君。
李修远眯着眼眸道:“大秦王室欠将军的,还了!”
“那么,现在,大秦的武安君,是否愿意再战?”
这话无疑是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
作为给大秦尽忠了一辈子的将军,最后被自己最信赖的君王赐死。
白起心中无怨?
关于这个问题,李修远不知道,但以己度人,李修远肯定自己的话,肯定是心中有怨。
这种怨恨,在这一剑之后,却是清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