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姜太后闻知庆知翡心疾复发,差李内侍往福宁殿给皇上传话。
母子二人对坐,姜太后缓缓道:“听闻庆国公月余前已赴江州为皇帝办事,皇帝也该念着旧日情分,对国公府多加照拂。”
皇上恭声应道:“母后说的是。”
“汤泉山庄虽有温泉的便利,但府医毕竟不如太医们医术精湛,哀家瞧着莫不如先将知翡接到慈宁宫调养,在宫里有何医正时常请脉,哀家亦可安心些。”
皇上沉吟过后并未阻拦,只道了一句:“如此甚好。”
姜太后不由气结,盯着儿子的俊脸看了半晌,忽问道:“哀家且问你,知翡回京后入宫那日,皇帝因何未来慈宁宫相见?”
回应姜太后的是一段冗长的沉默,姜太后见皇帝不语,探究道:“国公府修缮时,你下令从长春园移植梧桐,可见心里依旧还念着她。”
“知翡入宫拜见时,亦与哀家说起你们儿时”
“这些日子,知潼屡屡入梦。”
皇上神色微动,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顿了顿,又继续道:“母后既已决定,儿臣便着卫英去一趟汤泉山庄,待知翡病情稳下来后,再接她来母后宫中调养。”
姜太后面色一怔,继而微微颔首。
“皇后那边近来如何?她是个短浅的,先前在广慈寺山门受过惊吓,封后大典上又曾用过秘药何医正说此胎难以保全。
后宫嫔妃不多,如今既过了孝期,雪情又已缓解,皇帝也该多宠幸嫔妃,如今你二十有四,先皇在你这般年纪时,都有几个皇子公主了。”
皇上不禁想到纯妃入寿康宫,孟才人又因病在会宁殿休养,心中暗忖:主仆二人半月前皆闭门不出,怕是早已看出皇后有恙这才特意避了去。
那又是如何得知,什么时候得知的呢?
时候不早,皇上起身恭敬答是。本想顺路去寿康宫请安,现下也没了心思,转道回了福宁殿。
此后一连两日,何医正一直未回太医院,简止代替陆太医每日前往会宁殿,花颜脸上的红斑早已消退。
“何医正离宫为国公府三小姐诊病,孙太医心神不宁,那位怕是就在这两日了。”简止照常诊完脉,向花颜禀报。
待简止退下,绿柳压低声音道:“奴婢听宫里议论,说是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国公府三小姐不日将到慈宁宫暂住调养。”
“该来的迟早要来,只是日子提前罢了。”
这几日花颜在寝殿外待的发闷,眼下天气渐好,便让绿柳开了半扇窗子通风。
“春桃那边可来过消息?”
“奴婢今日前往尚服局为小主取衣衫,回来途中遇到春桃,大约巳时初,郭修仪带着画锦去了仁明殿。”
花颜心中有数,拢着一只汤婆子走向书房,“宝华殿法事筹备的差不多了,待法事过后,娘娘便能回来了。”
寿康宫,纯妃仍旧在抄经。
蕊珠得知消息后,赶忙向纯妃禀报,纯妃淡淡道:“太后娘娘对其多有照拂,看来入宫后的位分也不会低了。”
梦竹理了理思绪,猜测:“国公府家世显赫,听说庆国公甫一回京,没过几日便受命前往江州,足见陛下看重,想必三小姐入宫后,会得九嫔之首的位分?”
总不能入宫便被封妃位吧?梦竹心中腹诽。
纯妃搁下笔,蕊珠赶忙将新换了炭火的汤婆子递给她,纯妃暖了暖手,幽幽道:
“区区昭仪之位,怎能足以展现陛下的偏爱。”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吃味,想到花颜先前的劝慰,对梦竹低声道:“无论是何位分,与咱们并无干系。”
郭修仪最先得到消息,毕竟她现今身负协理六宫之责,国公府三小姐入宫所需一应物什,皆需尚功局的宫人安置,其所需所用之物的名录都会呈到叠琼阁,供郭修仪过目审阅。
现下郭修仪便因此事去了仁明殿,与皇后商议。
京城外的皇庄。
庆国公夫人屏退左右仆妇,与庆知翡言道:
“太后娘娘降下懿旨让你入慈宁宫调养,这自是极好的,却也有些不妥。先前陛下派卫大人来广阳府时,曾传信与你父亲会意过,言明明年三月大选前再接你入宫,如今虽提前了,但应的却是休养的名头。”
庆知翡面上微露喜色,哪还有半分病容,她道:
“母亲,太后娘娘此举正合女儿心意。咱们久不在京城,太后娘娘与母亲往日的情分恐已消磨殆尽,如今女儿暂住慈宁宫,一则可陪伴太后,二则也能时常得见言琛哥哥。
况且,有太后娘娘在女儿身后照拂,皇后与纯妃等人亦不敢小觑。”
庆夫人略有迟疑,“也只能如此了,便让琉璃和琥珀随你入宫,她二人本就是你身边用惯了的,且琉璃懂些医术”
庆知翡眼眸微闪,“于嬷嬷也随女儿一同入宫。”
入夜,庆国公府众人正忙碌筹备之际,何医正忽接急讯入宫,庆知翡入宫之期亦随之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