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上“刻薄”之言,花颜缓声道:“自是不及玉石永存,不过萝卜刻完章也落了臣妾的口腹,倒也不算浪费。”
皇上展颜。
花颜施礼谢过皇上赏赐,将夏儿唤至跟前,从其手中接过食盒。
“膳房熬煮了漉梨浆,纯妃娘娘特意吩咐臣妾给皇上带了来,娘娘一片心意,皇上可要多用些。”
“纯妃一向周到妥帖,可往太后那边也送了?”
皇上嗜甜,嗜辣,依着太医的吩咐不好多用,但每每在会宁殿犯戒,冬瓜简直把他的口味稳稳拿捏住了。
花颜回道:“纯妃娘娘一早便派人送去慈宁宫和寿康宫了。”
纯妃进阶端水大师分界线
赶在十月中旬之前,纯妃在花颜协助下忙于为各宫发放份例。
天气日冷,毛皮、柴炭、蜡烛得趁这时候发下去,此外,还有胭脂、妆粉、眉黛、花钿、首饰、香料等十数种,依位分各异,绝不可僭越。
以柴炭为例,两宫太后及皇后、纯妃,每日发放红萝炭,依次为一百二十斤,一百斤,三十斤。红箩炭是由涿州、通州、蓟州、易州及顺天府所属的宛平、大兴等县用硬木烧制而成,撞击有金石之声,不仅火力旺盛、耐燃,且无烟,因此一直为高位嫔妃独享。
妃以下,九嫔、婕妤等位分用的是银霜炭,每日二十斤,美人以下,分到的则是最普通的黑炭,且也只有十斤,每日仅能维持最基本的取暖。
这还是在没有克扣的情况下。
银钱开道,花颜这些日子也与尚仪局、尚宫局的各位女官熟识,因此听到了不少前朝旧事。
敏妃协理六宫时对宫嫔多有苛待,以至于就连正五品的美人,都需娘家人私下托宫女内监送银子贴补,更有传出家世差些的嫔妃,私下遣人送绣品或首饰出宫典当赚取银两之事。
冬瓜听说后对花颜道,“怪不得嫔妃们都一门心思往皇上跟前凑,若是不得宠,在后宫中过的日子还不如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过的好。”
蕊珠小声咬耳朵,“沈美人家中富贵,又几时受过委屈,听说月环从司计司取了份例回铅英阁时,沈美人一气之下将黑炭全扬了出去。”
冬瓜撇嘴:“眼下还不到用炭的时候,等天气再冷些,她不用黑炭用什么?”
花颜笑了笑,了然道:“皇后派了杏雨过去安抚,蒋家与沈家同气连枝,自会照拂一二,也好拉拢人心。”
书房内,纯妃捧着账本叹道:“先前帮母亲理账还不觉得,如今看了后宫的账目,方知每日支出项目繁多,不说每季,只冬季每日膳食柴炭支出便有近千两之多。”
梅姑姑说道:“这还不到大选之日,若宫里补充了新人,届时开支更甚。”
纯妃合上账本,轻声叹气,“妃位年例才三百两,不受宠的嫔妃变卖首饰,如此看便也不奇怪了。”
花颜带着绿柳进入书房,听到纯妃此语,笑着说道:“娘娘原先在府里的月例丰厚,又有老太太和大少爷时时想着法子贴补,因此才生出落差之感。须知寻常积善之家,忙碌一年或许都存不到十两银子。”
绿柳入宫后正式拜见纯妃,跪在地上见礼,梅姑姑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温言道:“来了就好。”
前两个月入宫的宫女如今大多都已分配到各宫,春桃也入了叠琼阁伺候,采莲去了尚服局,在司衣司做事,其余三人也各有去处。
绿柳与另两名宫女被分到了会宁殿,纯妃当即将绿柳指给了花颜,如今花颜身边便是夏儿与绿柳贴身伺候,至于冬儿,暂被花颜拘在了偏殿做洒扫。
纯妃感叹绿柳对花颜的一片真意,将她召到跟前温言说了几句话,又从绿柳口中问了些浣云婚期之类的琐事,让梦竹记下别忘了届时送上贺礼。
周柏对外称有婚约在身,也确实与浣云订下婚事,便是在明年三月。
“适才奴婢去了曲才人处,正好遇到了简止,他说了几则府里的消息。老太太在侯府过了寿辰后便启程回了临安,大少爷向翰林院批了假一路护送,娘娘安心。”
纯妃点点头,望着延伸到窗外的枯枝出神,“北地秋来萧瑟,气候干燥,不如临安养人。”
“素问嫁给了龚掌柜家的公子,龚掌柜听闻老太太回临安,也派了她们小两口跟着回去了,想必老太太心里也欢喜。”
“素问是个妥帖人,有她照顾着的确令人安心。”
梦竹应和道:“娘娘莫要忘记还有广白,她嫁人后就随着回了临安的永安药铺打理,如此也算是与老太太团聚了。不过依着日子推算,大少奶奶的产期将近,老太太倒不如等年后再回呢。”
“想必是因着两位姑奶奶的缘故。”花颜坐在绣墩上,随手拿起一旁的针线篓子,绿柳熟悉的上前与她一道分理丝线。
纯妃闷声道:“老太太心软,回去后怕是会有诸多烦扰,幸而大哥哥一同前去,多少也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
此乃纯妃家事,花颜不便多言,但想来有云夫人在,两位姑奶奶也不敢肆意妄为。
蕊珠进来添茶,对众人八卦道:“适才传出来一事,着实叫人惊奇。
这批入宫的宫女中有一人善驯兽,名唤阿奴,她被分派到郭修仪宫里伺候,恰逢太后宫中饲养的那只鹦哥近日不思饮食,郭修仪前往慈宁宫请安时,阿奴稍加逗弄,你们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