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且作为恨意源头的殷酋卫也奄奄一息，“怨树”体表的黑色很快便逐渐褪去，变回了一棵普通的树。
只不过树枝折断了大半，树叶也几乎凋零殆尽，看上去光秃秃的，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同志，危险已经解除，你们可以进去救人了！”
确定了体育馆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后，乘救护车赶到的数十个医护人员连忙冲了进来，检查现场伤亡情况，确认死者，将还有抢救机会的伤者一个个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随着救护车急促的呼啸声逐渐远去，一个个伤者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
包括殷酋卫，因为还有一口气在，也被抬上了救护车，不过即便他被救回来了，也将被重点监管，之后接受法律的审判。
剩下的，就是死人了。
救护车不拉死人，所以这些死人暂时将被继续留在这里，等待警察前来一一确认死者身份，通知家属认领。
“一、二、三……二十三个。”李归一心中默默数了数，忍不住叹息道，“目前已经确认的死亡人数就有二十三个，还有被救护车拖走的好几十人也不知道能救回多少个。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要失去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爷爷奶奶，又有多少人要为此伤心流泪，哎……”
萧无忌走过来拍了拍李归一的肩膀，苦笑着说道：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你要记住，那些死去的人并非因你而死，但那些有幸活下来的人却是因为你才能活下来。嗯，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归一点点头，这他当然明白，只是令他隐隐感到不安的却并不是这件事。
说实话，眼前的这些个死者他都不认识，跟他非亲非故的，死了就死了，他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至多只是有些正常的伤感罢了。
令他忧愁的是，这些人是因为诡异而死，而诡异是因为《诡异笔记》而诞生的，那么他作为《诡异笔记》的现任主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不可以说，这些人就被他给间接害死的？
而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在他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无数个地方，还会有无数的人被诡异所杀死，被他间接给害死。
一念及此，李归一心中就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慌与深深的罪恶感，觉得自己是否还有资格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用无数他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苟活。
“也许只要我死了，《诡异笔记》就会消失不见？或者我应该主动向国家坦白，配合国家一起研究该如何毁掉《诡异笔记》？”
“不对，就算我死了，《诡异笔记》大概率也会找到下一任主人，我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于说，下一任主人可能会存在报复社会的心理，可能丧失了人性，那么我不仅不能死，我还要活得更长些，至少《诡异笔记》在我手上，不至于让诡异彻底失控。”
“向国家坦白，不行……国家说白了也就是某个群体，某个能够代表大多数人意志的少数人，归根结底还是人，我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任人宰割……我不能去赌。”
李归一想了很多，但最后都被他自己否决掉了。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是自私的。
虽然他会对他人的死感到悲伤，也会对自己可能犯下和已经犯下的罪孽感到不安，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
但如果这个改变很可能会对他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甚至是要他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去做的。
为了拯救一群与自己毫不相干素不相识的人，知道很可能会因此葬送掉自己的人生和幸福，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那是只有圣人才有魄力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李归一不是圣人，他只是个自私的普通人，他只想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和李若可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想要她幸福。
所以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她，为了他们二人未来的幸福，他也不可能做出违背自己核心利益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