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陆修不信，她说完又立刻补充：“我那天其实有折返回去找表姐，可是、可是回去时却发现表姐已经被他们杀了……”
“他们还把表姐的尸体带走了，说要扔进狩猎场深处……”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不复一开始时的颤抖，“我怕三皇子会也杀了我，所以……所以我回来后才没敢说出来。”
沈棠说完这番话后，竟然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
话已经说出口，容不得她后悔了，况且，她也根本没后悔。
无论如何，她都要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哪怕是……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她死死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痛的几乎是眼中立刻就来了泪。
下一刻，她抬起头，泪水涟涟地与陆修对视：“外祖父，就算是皇子，可就这样杀了表姐，也太过分了！”
“您不是一向最疼表姐了吗！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白死了？陆家也要这样忍气吞声吗！？”
陆修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幽深锐利的眼睛看着沈棠。
他眼中古井无波，猜测不出现在是什么想法。
沈棠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还是继续劝说：“外祖父，刚才哥哥也说了，转投阵营……未必是坏事。”
“三皇子杀了表姐，他定然是不喜陆家的，来日上位，就更别说器重陆家了。”
“到时候，陆家不受重视，说不定会被挤到世家末流，难道外祖父想看到这一幕吗？”
陆霜看见沈棠居然冷静下来，还说出了一连串的话劝导陆修，有些惊讶。
沈棠从小被她娇惯着长大，无论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会为沈棠达成。
所以沈棠几乎从没自己操心过什么，也用不着为了争取什么东西或事情，而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心机。
她自然不想看到沈棠变成只知道依靠自己的样子，也曾费心思告诫她，培养她。
可沈棠被她骄纵惯了，总是撒个娇，说几句好话就糊弄过去了，等下次需要做什么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来求她。
但此刻沈棠却能如此冷静地同陆修分析利弊，劝说他，看上去竟然有些……陌生。
沈棠全然不知陆霜心中的感想。
人在面对死亡时，总是能做出许多从前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她现在只想着要如何再说出一些能让陆修动摇的话。
“外祖父，就算是为了陆家，您也要考虑考虑啊！”
“夺位纷争，朝臣选择站队的阵营是很正常的事！这根本不算谋反！若是跟了大皇子，来日他事成，陆家不就是功臣了吗！”
沈棠见陆修的表情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不似方才那般严肃审视，心中一喜。
她继续加火，说道：“而且，而且陆家和沈家本就是姻亲，关系匪浅。”
“到时候两家联系紧密，在朝堂上、在帝都的位置也能更牢固！届时还有谁家能将陆家和沈家比下去？！”
“大皇子既然敢行事，那必然有一定把握！他要沈家和陆家加入其中，胜算不用说也知道会更大！”
她说到这里，话语一顿，袖子下的手已经满是粘腻的汗。
但她还是没有移开和陆修对视的眼，语气带了一丝激将的意味：“祖父难道不敢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