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薛可用陪岳母吃了个晚饭后，从a城往小城返。
冬天天黑得早，离开岳母家的时候，城市的灯火已经次第开放。夜里起了轻雾，薛可用临时决定不走高速，走小路。从下道回小城，要经过一座浮桥，只收费十块钱，比走高速省钱多了。
车灯捅出一条路来，路边的野草给点风就摇摆。薛可用一个大男人的心里，竟有些害怕。这些天来，有个鬼，藏在心的草丛里。
车到了浮桥。借着水汽，雾气浓了很多。通往浮桥的路挤了一串车子，好像一串蚂蚱，等着下油锅。大约是因为这场轻雾，很多司机选择了走下道。
薛可用的车子夹在中间，往前蠕动着。
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薛可用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听了一会儿。电话里依旧是那个烟嗓在说话。那人提醒他，10万的欠款要到期了。他可以分别打到不同账户里。
一个电话，令他心里的鬼跑出来了。
公司团购房子确有其事。但薛可用让老婆拿出三十万，是给自己当储备金，以此保命。
2
薛可用在上周先后收到两段只有十秒的视频。
那是他和李鱼在1307房间的性爱视频。画面里，摘了眼镜的薛可用是只卖力的猴子，而李鱼的面孔不清。
很明显，目标客户是他。
对方是个烟嗓，要他拿出三十万，赎回那段长达半小时的性爱视频。
薛可用大怒：我又不是电动马达，哪有本事干三十分钟。
又一想，吃了蓝药片，自己的确超长待鸡。
烟嗓说，不交钱，视频就会挂在本地贴吧上，让薛可用成为本市名人。
如果是光脚的，薛可用大不了报警。如今他有一官半职，这是软肋。经过讲价，烟嗓同意薛可用以10万块了结江湖恩怨。
所以，在过去的一周里，他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自波涛汹涌。
本来老婆的三十万就要到手，结果被刘大吹截了胡。
今夜那人来催款，薛可用怕烟嗓狗急跳墙，把视频曝光，也没敢发火，只说尽快尽快。
这时候，车子就挪动到收费站。
3
通往小城与a城的浮桥，这些年紧跟时代步伐，由最初的为人民服务零收费，到收维护费五块钱，再到如今紧跟物价上涨的脚步，到了十块。
薛可用把钱包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也只有五块钱。他来岳母家这趟，开锁换锁，买吃的喝的，花了不少钱。他记得钱包里还有一张百元钞票的，怎么忽然蒸发了呢？
最近焦头烂额的事太多，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浮桥不算正规大桥，也是有潜规则的，薛可用决定给收费员五块钱，再微信转账十块，收费员有外快，肯定放行。
收费员是个中年胖子，非要公事公办，要薛可用向后边的司机借钱。薛可用不愿意找麻烦，两人迎来送往了几句。后面的车子在摁喇叭。
忽听胖子说：是去xx小城吧，票可以给免。我有个哥们要搭个车回小城。
说话间，只见收费室有个人霍的站起来。
薛可用一看，认识，正是刘大吹。
原来，刘大吹的车子在离浮桥不远处的路上出了故障，弄到4s店去维修了。在4s店恰好见到从前的战友提了修好的车出来。这战友在浮桥收费站工作，这天要值夜班。就把刘大吹带到浮桥附近的镇上，两人喝了个小酒。小酒越喝越有，夜班规矩少，酒饱饭足后，刘大吹跟着战友来到值班室，一起站岗放哨。
等天色不早，刘大吹提出想回小城的时候，战友开始物色合适的车子。他见过的车子比有些人吃过的饭还多，不但会看车，还会看人，恰好遇见薛可用的车子经过，一看车子不错，人长得体面，没有屠夫的凶相，像个体面人，于是给刘大吹找了回城的主儿。
薛可用省了十块钱，把一个他不喜欢的货给捎上了。
刘大吹和他的酒气一起上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