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其他人时，也是如此。
金鹭用那双蕴含着阅历和智慧的眼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小闵，其实你的心思，不难猜的。”
她的这一句话太突然，闵晋阳嘴边的笑僵了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最恰当。
金鹭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是闵晋阳多年梦魇缠绕所在现实生出的一句幻听罢了。
只是，她那双鹰隼一般的双眼仍在他的面上梭巡，似乎想要抓住他的每一丝破绽。
金鹭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她轻笑了一声，叹了一句“天气转凉了啊”就转身回到金枝玉的房间。
只剩下闵晋阳失神地杵在原地，浑浑噩噩在脑海里回忆着反反复复出现的噩梦。
刚才那一幕，实在不像是现实之中会发生的情景。
或许，他是做一场噩梦，一场漫长而盛大的噩梦，从再次见到她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桃子仍围绕在他的脚边，它咬住他的裤脚，似乎在安慰他。
闵晋阳摸了摸它的头，蹲下来和它说：“桃子，我要出去一下，你等等我。”
桃子对他偶尔在夜里出去这件事似乎已然司空见惯，歪歪头，就跑去别的地方玩。
路上，闵晋阳的面色藏在夜色之中，这才露出一副冷漠的真面目。
他想，他实在是很不擅长伪装，所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喜欢金枝玉。
那她呢，她看出来了吗。
闵晋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从见她第一面起，他就知道，金枝玉和她的祖母金鹭，其实是很相似的一对亲人。
该怎么去形容金枝玉呢？闵晋阳想，他无法去形容她。
外表看着温暖，内在却实在冷漠。说冷漠也许不大恰当，他想用“高傲”来形容她。
高高在上地俯视、观赏着他的一切，再戳穿他所有的卑劣伪装。
她太独特了，怎么会有人像她一样，外壳像阳光一样璀璨灿烂，内心却是难以轻易接近的高傲。
像月亮一样。
只散发皎洁的光辉，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却不会掉到凡间里，和人共沉沦在泥里。
兴许这是像她一样，永远处于上位者人的通病。
闵晋阳觉得他和她是截然不同世界的人。他在她面前是自卑的、懦弱的、虚伪的，永远不可以露出真面目的。
他的心思很好看穿，可她的又何尝不是。
她对他的喜欢太浅薄，只浮于表面，她喜欢他鲜活的肉体，喜欢他的外在，喜欢他的笑容，但他看得出来，她不想深入了解他的内心。
她没必要去知晓过去他发生了什么，她只想拥有和他相处时的快乐，一旦他稍微露出一点真面目，她就会被他吓得远远的。
而现在的他，还没法在她面前做好最完美的伪装，
所以，他先她一步，把自己退到旁观者的位置。
之后会怎么样呢，他也不知道。
他爬上山坡，将盒子从埋下的地点挖出。
里面藏着的，是他写下的告白情书。迄今为止，已有17张。
这些信，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它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见钟情、抑或是宿命论？闵晋阳暂且不知晓。
他只知道，他的爱太过沉重，会吓到金枝玉的。
会把她推的更远的。
他想，他还有机会。
等他的病好，他会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