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岑并不打算真欺负她,至少不在这种事儿上。他决定算了,转动座椅时,手肘不小心挂倒了堆成小山的文件。
东西歪倒,哗啦啦地散在桌上,有几张乘风飘荡,停在她脚边。
错愕了一秒,唐岑忽然勾了勾嘴角。
他看了眼苏唯,看了眼地板,自己不动。
“你休想。”苏唯一下子明白了,从纸张下抽出脚掌,瞪了唐岑一眼。
他却并不是那个意思。唐岑轻声道:“田螺姑娘,你是生气了吗?”
苏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听懂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唐岑继续问:“你这半个月为什么不来了?”
她别过脸,红的,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唐岑了然地望着她,“别装了,你的身份已经被我发现了,你是来报恩的田螺姑娘。”
连掩饰也不会,唐岑觉得她太可爱。
自苏唯离开,他的办公室便如同失去了女主人的家,逐渐混乱得一塌糊涂,但不知从哪天开始又恢复成井井有条的模样。起初他以为是阿姨打扫,很不高兴,因他并不喜欢无关的人碰他的东西。本打算查了监控确认后再说,没想却发现监控是黑的。
贼?不过哪个贼进办公室是为了打理房间的?
是田螺姑娘罢。常这么悄没声息地来了又去,从过来找他签字批宿舍的那天开始。弄清楚了人,唐岑越想越好笑:那时她嘴上冷淡地抗拒着他,身体倒很诚实——是担心他没人照顾吗?
所以,她在心里一直记挂着他的。
苏唯也在想同一件事。
她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被倒在文件堆里的魅魔迷去了心窍?
那天她回家后,从父亲那里听说唐岑的恩师去世了,联想到他那副沮丧模样,十分不忍。再一想,自己居然还冷脸相对又给了一“刀”,真是心都要后悔炸了。
她想做点什么弥补,至少让他不要那样操心。
可她能做什么?既然他仅剩的助理请假,她就稍微帮他
“田螺姑娘,你不来是因为生我的气了吗?”
唐岑拉住了她。话说得姿态很低,仰起脸看她的眼睛里却全是戏谑。
苏唯呆住了。
他的手心滚烫颤抖,与他那冷白的皮相和淡漠的气质毫不相符。苏唯让他牵了一会儿才蓦然惊醒,慌乱地抽手。
他不让,她用力,拉扯间“哗啦”一声——
这下好了,桌上的东西全落在地上。
“抱歉。”苏唯避开他的眼睛,弯身收拾,最后干脆蹲了下来。
唐岑也推开椅子,高大的身躯蹲下依然比桌子还高,凑近了道:“跟你一起。”
她避,他跟,她捡哪张,他便捡哪张,她放手,他也放手。捡了半天,越来越乱。
事情失控,苏唯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急躁地抬头:“你在干嘛?”
看着她因动作而凌乱的头发,因窘迫而通红的脸颊,唐岑心动不已,在狭小的空间里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别生气了,好吗?”
苏唯的心被揪住。
忽然,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响,“岑总?”
有些熟悉的男声进了屋,唐岑皱起眉,示意她不要出声。
可他太高了,办公桌挡不住。对方看到了他的影子,意图凑上来:“岑总,要帮忙吗?”
“不必,”唐岑起身制止,大手按住了她的头顶,“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