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笑了起来，不再问这话题，反而道：“换我来回答沈老大的问题——我进去一趟，没能杀掉王天，只抓了他的女人回来。但是我要先向你致歉，宁蕊归我处置，不能借你使用，抱歉。”
宁蕊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奇异感觉。
自己只是个人质，但杨洛却谨守他之前“不会伤害你”的承诺，提前把很可能会打她主意的沈亮给封了嘴。
沈亮微微一笑：“杨兄弟厉害得让沈某无处下手，佩服。不过看来我们之间是有合作的机会了。”
“就凭沈老大之前提醒我的兄弟，无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杨洛都答应在王天的事上和你合作。”杨洛唇角浮起笑容。
“厉害！”沈亮拍腿赞道，“实话说我本来准备拿这事来当筹码跟杨兄弟谈合作，没想到被你给先猜中了，哈哈！”
“原来是你！”旁边的凌云第一次把注意力移过来，愕然道，“那你刚才还装神秘，早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吗？”
杨洛奇道：“听这话老凌你和沈老大似乎发生过不快哦。”
凌云尴尬道：“我刚才一到这旅馆，沈老大就带着人来敲门，我差点把他当王天的狗腿子给处理了，不过没想到沈老大挺厉害的，嘿！”
杨洛对他非常了解，知他虽然说得委婉，肯定是刚才吃了点亏，难怪在电话里一腔火气。
“呵呵，算是不打不相识。”沈亮笑了笑。
杨洛一屁股坐到床上，吊儿郎当地道：“行了，多余的就少说了，先说正事。沈老大，王天能在这地方摆下这么大阵仗，是不是你帮了他的忙？”
沈亮脸色微变，苦笑道：“这我不能否认，但我是有苦衷的。”
杨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沈亮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事或者可以请宁小姐解释一下。”
“哦？”杨洛有点意外地转头看躺在他身后的宁蕊。后者淡淡道：“天哥把沈老大的公子掳了，但是千万不要问我人现在在哪，因为我也不知道。”
杨洛恍然大悟。之前他沈亮和王天之间那种暧昧不明的合作姿态大感疑惑，原来那所谓的“合作”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沈亮长吁道：“沈某人一生仅此一子，不得不屈服于王天，其中苦处，请杨兄弟多多体谅。一切都要怪我。不久前王天来找我帮忙，如果不是我当时断然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做出抓人胁迫这招。”
杨洛皱眉道：“有这把柄在王天手上，你还敢帮我进他别墅杀他，沈老大，你就不怕他手下在令郎身上泄恨？”
沈亮反问道：“杨兄弟是聪明人，你来告诉我，我帮了王天，他会不会真的放我儿子回来？”
杨洛摇头道：“换了我是王天，陷入眼下境地，就绝对不会放令郎回来，而要把这招棋用到尽再说。”
王天身受重伤，手中地盘又陷入不稳的状态，再得罪了沈亮，只要他依约交出后者爱子，后者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报仇。这种情况下，老奸巨猾如王天，岂会乖乖放人？肯定至少也要拿这人质逼着沈亮多做点事再说。
“就是这缘故，”沈亮眼中精光闪动，“沈某人一生最恨被人胁迫，哪能甘于被王天控制？再说了，这事等于无底洞，永远也到不了头。与其如此，还不如另想办法。”
阳奉阴违，就是他心内的计划。表面上配合王天布置陷阱，私底下却支援杨洛，为他创造杀王天的机会。
“坦白说，杨兄弟你后来回到别墅小区时，我安排的人就已经发现你了，否则后来我也不能及时去帮你吸引王天的注意力。”沈亮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当时我离开后没有走远，只要确定你杀了王天，我埋伏在附近的人手立刻就会冲进去，把他手下包括宁小姐全抓起来，逼出我儿子的下落。”
杨洛听得心里暗懔。这些做老大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王天已经算是够阴毒了，这沈亮也不遑多让。
“不过后来发觉你没能杀掉王天，又没法追上杨兄弟，我只好过来找凌兄弟，以便能和杨兄弟你好好谈谈，希望能取得一个合作的契机。”沈亮坦然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我儿子完好地救回来。在这前提下，我会全力配合你！”
杨洛沉吟不语。
沈亮脸色再变：“你不想跟我合作？”
“不，”杨洛凝视对方眼睛，“能有沈老大的合作，我求之不得。但是我对你的诚意无法给予完全的信任。”
沈亮双眉微皱：“难道之前我做的一切不够诚意吗？”
杨洛唇角微露笑意：“明帮王天，暗通我杨洛，沈老大你告诉我，会轻松使用这种手段的人怎么让人信任？”
沈亮不悦道：“我说了，我是身有苦衷。退一步说，都是在道上混的人，难道杨兄弟你敢说你没用过这种手段？”
“人都是宽于律己而严于律人，”杨洛淡淡道，“沈老大应该明白这道理。现在是你想和我合作，又是在你的地盘上，我不防着一点，怎么能保证杀了王天后我也能安全离开江平？”
沈亮轻轻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旁边的凌云双眉微皱，不动声色地慢慢把手伸到腰后。他和杨洛同样是无数次在鬼门关晃荡的人，拥有出色的危机感官，感觉到了沈亮这个似若不经意的动作中带出的杀意。
沈亮身后那中年汉子没有动弹，但凌云仍察觉了他开始紧张，双手保持在蓄势状态，只要沈亮一发话，凌云肯定他立刻就会拔出他腰后的枪。
床上，宁蕊也蹙起了秀眉。她对危险的感觉不像杨、凌两人那么敏锐，但早前王天计划和沈亮合作时已经调查过这人，知道后者每每出现扶眼镜这动作，就是心生杀意的时候。
不过她不明白杨洛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说这些。现在他在对方地盘上，真要闹翻，吃亏的肯定是他的一方。
不知不觉间，房间里的气氛紧绷起来。
只有杨洛仍保持着轻松神态，微笑着开口：“顺便有个问题想问问沈老大，你该知道王天请了离鹰来杀我，是吧？”
“离鹰”两字一出，凌云和沈亮均是一震。前者是因知道离鹰是谁，后者却是多了另一层原因——王天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可惜离鹰刚才没能杀掉我，否则现在沈老大应该已经见到他了。”杨洛轻描淡写地继续说下去。
沈亮的脸色完全白了。
离鹰的名气之于黑道上的人，不亚于李欣之于普通老百姓。沈亮就算没见识过他的手段，也听说过他的事绩。杨洛的意思很明确，王天找来离鹰肯定不只是为了杀他，很有可能会在事后对他沈亮动手。
另一方面，杨洛意下又在提醒沈亮，只有他杨洛和离鹰正面冲突却丝毫无损，足以证明杨洛的能力。所以如果沈亮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应付离鹰，那么杀掉可以与之抗衡的杨洛就等于自掘坟墓。
杨洛冷眼看着沈亮。他眼光何其毒辣，早看穿沈亮这人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辈，所以根本不担心后者不屈服。
果然，沈亮脸色数变后终于长叹道：“说吧，你要我怎样证明自己的诚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