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当下收拾起细软银两,背着包袱便出了门。
他们一行回到忠勇伯府,张秋水一看章翠儿这身衣服便感觉不吉利。
不悦道:“你明知道秦家人都在战场上拼杀,你还穿着孝服来?你这是要咒老爷和两位少爷么?”
章翠儿忙跪下磕头,“夫人,不是那意思……”
章翠儿给张秋水讲了这次利害关系,说他们要趁着出殡的机会逃走。张秋水立刻吓麻了,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
“您不要惊慌,所有事情都由我来安排,您只要照做就好。”
“蒋先生,通知所有人准备细软在大厅里集合,有想跟着去南方的一起走,不想跟着的,都出去躲躲!也麻烦您给多买些纸钱,做出出殡的样子,咱们借着去引领秦勇魂魄进城的机会,都逃出去。”
“好!”
蒋先生很佩服这个果敢的女子,很有大将风范,只可惜生了个女儿身。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章翠儿给大家说了大体意思,问他们谁跟着他们走。
老马夫妇不走,他们说都一大把年纪了, 就算是死,也要守着府不出去。
小厮们都说回家,等稳定了再回来。只有张秋水的贴身嬷嬷林妈跟着。
除了老马夫妇,他们备了辆车,里面装上金银细软,外面坐着张秋水和秦二娘。秦二娘抱着小宝,满眼含泪。
她这是去见死去的儿子的,心里的悲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章翠儿浑身素缟,一边步行,一边往天上撒纸钱,一边喊:“夫君回来吧,夫君回来吧!”
随行的小厮和蒋先生蒋娘子等人都打着白幡,恸哭一片。
大街上有认识章翠儿的,知道她这是去迎接秦勇进城的,也都湿了眼眶。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城门口,有守城的卫士盘问是干什么的,表情很严肃的样子。
但知道是章翠儿后,便行礼道:“夫人节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给你们留城门。”
章翠儿被封了诰命夫人,自然受得一声夫人,便拿出气势道:“也说不定,我们也许在城外耽误些时日,你们守好城门就好。”
大家出来城门,到了义庄。义庄上的工人早就挖好了墓框,摆好了祭品,专等众人祭奠完了便要下葬了。
秦二娘一看到棺材,便扑了过来,拍打着棺材板儿一边哭一边数落,“你个不成器的玩意儿,你就是个坑人鬼啊,你上没有孝敬父母,下没有照顾孩子长大,中间你对不起你的结发妻子啊!”
大家都陪着落泪。
秦禄也是哭得泣不成声。他就这一个孩子啊,现在却没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都能升起替死的决心来。
但死了又能怎样呢?儿子已经活不过来了。
蒋先生劝完这个劝那个,最后索性不劝了,也大哭起来。
大家哭到半夜,给秦勇祭奠了祭品,便把他草草下葬。
他们当下也不睡觉,章翠儿引着众人走到漕运码头去。张三接过他们,便悄悄起船了。
蒋先生等人在岸上向他们挥手,依依不舍。
此一去,不知哪年才能回来,众人都站在夹板上沉默。
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城轮廓,章翠儿莫名心里发紧。此时她感觉,京城乌云压境,是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