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隔着一层珠帘屏风的屋内，南楚太嫔似乎听到了屋外的声音。
“谁在外头说话？吵死了！”语气充满了烦躁。
答话的丫鬟吓得立刻低下头，紧紧闭上嘴，大气都不敢出。
屋内伺候的丫鬟有四五个，全都是这样的表情。
整个屋子又暗沉又压抑，一静下来，更让人觉得喘不过气，待在里面都觉得难受。
“去把窗户打开，灯点起来，其他人都退出去。”萧衍也没想到几天没来请安，南楚太嫔屋内就成了这幅样子。
他也觉得满屋的药气熏人刺鼻，环境格外不舒服，便冷淡的吩咐丫鬟。
丫鬟们这才敢动起来，点灯的点灯，开窗的开窗。
里屋的南楚太嫔倒是耳尖，一下就听出了萧衍的声音，隔着朦胧的珠帘和屏风，云清欢看到一个人影立刻从床上支撑起来。
“衍儿？是衍儿的声音吗？”
萧衍没说话，脸色也冷冷淡淡的。
直到丫鬟点起了屋内的灯，又把几扇窗户打开来散气，无声的退出房间内。
萧衍这才缓步走到屏风前，看着后方床榻上的人影，面无表情的唤了一句。
“母妃。”
“衍儿！你来看我了？”南楚太嫔一时惊喜，连忙指挥丫鬟，“快把灯点起来，请王爷进来。”
里屋的丫鬟连忙照办，又出来请人。
得到了允许，萧衍才绕过屏风，走到南楚太妃的床前。
云清欢特意落后了几步，跟在后面，看到半坐在床榻上的南楚太嫔，她不由惊了一下。
或许是生病格外消磨容貌。
只是短短几天，南楚太嫔就像是老了许久，口角隐隐下垂，眼角和鼻翼两侧都出现了皱纹，脸上泛着蜡黄的气色，头发蓬乱戴着抹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大打折扣。
这副样子，与她平时盛装打扮、年轻又风光的模样，实在有些判若两人。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脸上的神情，哪怕是在病中，也改不了飞扬跋扈的眉眼，嘴角下撇带着几分刻薄。
南楚太嫔此时顾不上云清欢，她正拉着萧衍的手，眼圈微红：“你也是个狠心的，我病在床上这么多天，你也不来看我一眼，难道心里真记恨母妃了？要是母妃哪天病死在床上，你也不关心不过问吗？”
萧衍看到南楚太嫔憔悴衰老的样子，似乎也惊到了，他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天不见，一向爱美要强的母妃，就衰老成了这样……
再听到南楚太嫔带着哭腔的控诉，萧衍疏冷的神情不由缓和了些，轻轻握住她的手。
“母妃胡说什么？这几日，我只是按照皇上的命令，闭门思过，没有怪罪母妃的意思。”
“真的吗？”南楚太嫔含泪看着他，“你不是怪我冲动行事，在心里怨恨我这个母妃吗？”
萧衍淡淡道：“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母妃想多了。”
更何况，事情已经这样了。
他就算再怨再恨，又有什么用？
萧衍心里确实没有多恼恨南楚太嫔，他只是觉得说不出来的疲倦，发生了这么多事，桩桩件件事与愿违，却又找不到该怪谁。
南楚太嫔是为他好，江雪落也是为他好。
那他又是为了谁？
萧衍想了好几日都不明白。
就好像他同样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一步步的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