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能理解就好!”蓝昊天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泽城落雨,连带着甘城这几日也阴云密布。
“主人,”阿朊勾着身子走进屋来,停在樱娘跟前道:“少主已经吃了药,奴才吩咐阿亚好好照顾他。”
“好,”樱娘面色缓和,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道:“拿这些钱去街上多买几只烧鸡槽鸭,孩子们大病一场,得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阿朊接过荷包,未有立即收入袖中,而是低声问了句:“主人,您不留点么?”
“这是昨日上知府衙门,冯大人打赏的胭脂钱。”樱娘喃喃,“里面不过十两碎银,我留着也没处花销。”
“是,主人。”阿朊看了看她消瘦的脸颊,心疼她连日以来东奔西跑,却没能救下那群孩子。
“你先下去吧!”
樱娘转身走向书案,案上摆着一只鸟笼,飞奴十分乖巧地钻了钻颈间的绒毛。
她铺开一张笺纸,提笔写下寥寥数字,把纸条搓成一个小卷,塞入飞奴爪上的竹筒。
“去告诉卫公子,”她打开窗棂,放飞奴离开,“请他想办法救救孩子们。”
窗外浓云稠密,飞奴扑腾几下翅膀,嗖一声腾空而起,飞入茫茫苍穹。
蓝昊天当天夜里收到了两封回信,一封是樱娘写来的,还有一封是他心心念念好多天盼来的,柏清玄的手书。
他没拆樱娘的回信,而是急急忙忙展开了柏清玄的手书。
“知汝一切安好,吾心将住菩提。如有需要,望周知京内候客。子玦顿首。”
看着“候客”二字,蓝昊天心底暖暖的。
到底,还是没把他忘在北地!
再有半年,他就要及冠成人,变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屹之,这名字越念越觉好听!”
他喜滋滋捧着那张手书,把纸上端庄秀丽的蝇头小楷看了一遍又一遍,“果然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这字跟刻上去一样好看,我那手丑字跟他简直云泥之别!”
不过柏清玄此时能为他做什么呢?
他不觉想到,或许可以让他帮忙查查钟叔凡的买卖。
随即,便走至书案前,拿笔蘸了蘸墨汁,思索片刻后写下一封回信。
待飞奴离开屋子,他才想起还有樱娘的手书未览,急忙打开纸卷,认真看了一遍。
“右贤王?”他不觉心中一紧,大戎国的国情他之前听爹爹他们提到过一些。
这位大戎国的将军权力地位仅在二汗之下,但因大汗不喜二汗,右贤王的地位实际上与太子无差。
早几年的时候,右贤王常常率兵侵扰北境。多亏爹爹他们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才一次次把他抵御在贝尔河以北,免去了信朝边境的损失。
“樱娘子说他性格残暴,”他低声呢喃,“应该不会有出入。”
右贤王暴戾,左贤王仁善,大戎国大汗并不看重血脉亲情,只以能力高下选拔继承人。
左贤王主和,自然入不了大汗的法眼。
右贤王好战,这一点与大汗完全契合。
“看来这右贤王还有虐待奴隶的喜好,”蓝昊天沉下目光,“得想办法得到边城守军的支援,才能及时阻止这桩交易。”
沿着官道走了一日,吕沐言才晃进了京城大门。
他没有上长石山拜访百丈大师,而是一路来了国子监,递名帖求见博士周笃。
“学生拜过周先生!”
吕沐言行了个大礼,周笃早已按耐不住扶起他道:“行芷,你怎生此时返回京城了?研究经义一事还在继续么?”
当年吕沐言离开吕家,自己给自己剃了度,扬言要去山里研究《六祖坛经》。
他在山里待了两年,也收获许多佛果,这才出了山四处云游交友。
“回先生,学生略有所得。”
他躬身答道。
周笃拉着他的手,笑得白须一颤一颤的:“行芷能得正果,为师欣慰不已!对了,你此番回京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