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上首方向,忽听得一阵“嘎吱”声渐渐靠近,一袭玄色斗篷出现在昏暗处。
“伏指挥使莫怪,”水溟萤说道,“在下有恙在身,见不得光亮,还请伏指挥使见谅!”
伏纪忠忙笑道:“家主大人身子不适,伏某不敢多想。”
“那便好。”水溟萤抬手,一旁家仆忙奉上茶水。“在下请伏指挥使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伏纪忠眉心一跳,道:“敢问是何事?”
水溟萤沉默须臾,才道:“听闻伏指挥使入伍十余年,一路摸爬滚打才升至指挥使的位置。论功夫,禁军之中少有人可与伏指挥使匹敌;论才能,朝廷之中能赛过伏指挥使的将军少之又少;而论众望,伏指挥使常年位居一线,与将士们打成一片,整个天下能有伏指挥使这般受将士们欢迎者不出十人。”
“家主大人过奖了!”伏纪忠拱手道,“在下不过尽职罢了,哪有家主大人说的那般好?”
水溟萤笑笑,似乎摇了摇头,“伏指挥使不必谦虚,将才难得,在下不过替陛下惜才罢了!”
“家主大人此言何意?”伏纪忠狐疑问道,水溟萤莫名其妙找上他,无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伏指挥使安心,”水溟萤安抚一句,“在下只想问你一事,此事对你我双方都无害,可否?”
伏纪忠想要直言拒绝,又怕他记恨于心,便委婉说道:“还请家主大人说来听听,若不违法乱纪,不伤天害理,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水溟萤理了理衣襟,平静道:“昨日御花园里,陛下被柏清玄所害,至今昏迷不醒。在下忧心国事,知晓伏指挥使一向与柏大人交好,便想求你打探其中隐情,看看究竟真相如何。”
“真相?”伏纪忠一脸惊异,“真相就是柏大人救了陛下,有人在暗地里图谋不轨。”
“哦?”水溟萤语气轻佻,“此事果真与柏清玄无关么?会不会……”
他话未说完,伏纪忠愤然打断他:“此事就是与柏大人无关,否则他为何要陷自己于不忠不义?”
水溟萤噎了会儿,才道:“也是,哪儿有贼喊捉贼的道理。”
厅堂里沉寂片刻,伏纪忠如坐针毡,“家主大人,要没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等!”水溟萤唤住他,“伏指挥使,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伏纪忠将将起身,转头问道:“何事?”
“水家族人众多,遍布九州各地。”水溟萤悠悠道,“在下不才,身为水家家主,最近从往返京城与江州的族人嘴里听闻一些风声。”
话音刚落,伏纪忠顿时一怔。
柏清玄早在打听江州动静,水溟萤这话着实吊足了他胃口。
他重新坐回椅子里,沉声问道:“不知家主大人听闻何事了?”
“叛军,”水溟萤解释道,“叛军伪装的流民。”
“什么?”伏纪忠面露惊愕,“叛军目下在何处?”
水溟萤指尖轻击扶手,平静道:“伏指挥使少安毋躁,族人告诉在下,从江州沿路北上,这群人几乎不发一言,虽有老弱妇孺,却个个身姿笔挺,全然没有老弱妇孺的娇柔做作之态。”
听到这里,伏纪忠心中一紧。
如果真是叛军,一定与英王脱不开干系。
“这些狂徒北上来京,恐怕揣着不轨之心。”水溟萤一字一句说道,“在下恐怕江山有变,急需找人商议对策。却苦于周围无人从军,不能给在下提出中肯建议。”
“家主大人,”伏纪忠拱手,严肃道:“此事还得尽快禀奏朝廷才是,在下不才,可帮家主大人呈递奏章。”
“不!”水溟萤刻意提高声线,道:“此事不宜惊动朝廷,据在下所知,这帮人手无寸铁,光有一副好身板,可干不成事!”
伏纪忠心下一颤,诘问道:“那家主大人打算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