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慈宁宫用晚膳,闲话之余把柏清玄弹劾水永博的奏疏告知了皇后。
“水卿似乎并不知晓此事。”
皇帝语气平淡地说道。
“陛下,哥哥他一向秉公办事,哪里敢造假弓致使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皇后舀了一碗汤,递给他道:“哥哥顶多只会撒些小谎,还很容易被人识破,他纵是有胆子造假,也瞒不住陛下您的眼睛啊!”
皇帝喝了几口热汤,整个殿内被地龙熏得像夏日一般,几口汤水下喉便已浑身燥热,额上冒出细汗。
“也是,水卿在早朝上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理,恐怕其中另有玄机。”
他回忆着说道。
皇后见他风轻云淡,猜不透他的心思,便试探问了句:“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理柏大人的奏疏?”
“已经让孔林楚去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皇帝一面说,一面喝完最后一口汤。
皇后揪着心问:“若是孔大人查出此事果然有异呢?”
皇帝放下碗,看着皇后忐忑的脸,平静道:“那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不会偏私任何一个人。”
这话说得皇后心中一紧。
假弓确实是水永博的手笔,若他因此被查,那她这后宫之主的位置恐怕也会受其影响。
她不能被此事牵连进去,水家也不能因此受皇帝冷落。
纵使家主大人肩负启天阁重任,皇帝一时半刻不会动他,可若失去外廷助力,她这皇后该要如何影响朝政?
用完晚膳,她假装毫不在意陪着皇帝下了一盘棋,而后恭送他回养心殿。
自打皇帝身子不适起,夫妻二人便再未同床共寝过。
皇帝已然没有丝毫精力宠幸任何女子,特别是吉贵妃出事后,他对情爱已然绝望,再不复年轻时酷爱风花雪月。
夜里寒重,皇后倚在贵妃榻上心烦不已。
当初设计除掉柏清玄时,本打算在永州了结一切。却不料那小子竟然找出了扳倒户部的证据,反手一刀插进她心口。
柏清玄不死,水家必将被他整垮。
皇后咬紧唇瓣,打算明日叫太子来一趟慈宁宫,好好商议对付柏清玄的策略。
孔林楚出发前,依着柏清玄指示,去茗香阁见了金弈辉一面。
“要多少人?”
金弈辉抿了一口清茶,慷慨问道。
孔林楚没打算狮子大张口,“八个吧!武功越高越好。”
“就这点要求?”
金弈辉似乎有些不屑,嘴角微微扯了扯。
“是,永州虽危险,但孔某毕竟不是柏大人,他们不至于对孔某大动干戈。”
孔林楚说得严肃,“只要我们动静小一点,不让他们发现异动,应该不至于引出那帮刺客。”
“话虽如此,但还是多多益善。”金弈辉笑了笑,“这样吧,我给你安排十个人,保证都是绝世高手。”
“如此,便有劳金老板了。”
二人又喝了几蛊茶,才客客气气道了别。
金弈辉送走孔林楚,立刻坐上了前往长石山的马车。
他一听闻柏清玄受伤,便想火急火燎赶去看他。可二人身份有别,一个贱商,一个贵臣,相处如此热络总会惹人非议。
即便他们相识多年,友谊深厚,可阶层的界限始终是道天堑,至死不能逾越。
于是故意拖延数日,借着孔林楚的由头,才有机会光明正大探望柏清玄。
“子玦,你为何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金弈辉看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男子,心中一阵刺痛。
“金兄,子玦不过小伤罢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柏清玄轻咳一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道红晕。
金弈辉看得怒火中烧,狠狠砸了一下拳头,骂骂咧咧道:“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子玦你知不知情?”
“无非还是那些人,”柏清玄眸光低沉,“金兄,我如今不怕死人,只怕早死!可否请你帮忙安排一些人,护子玦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