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就觉得伏大哥身手一等一的好!”
蓝昊天奉承一句,糊弄过去。
“对了,”伏纪忠转口道:“我来是想告诉柏大人,车厢里发现了长石山的枫叶,上面留下了那人的脚印。”
“等等!”蓝昊天忽然回过神来,“伏大哥如何确定脚印并非柏大人的?”
伏纪忠眸光微敛,不疾不徐道:“信朝官员的皂靴鞋尖微翘,踩在叶面上不会留下整个鞋尖的弧度。车厢里那只脚印,明显弧度完整,可以推测并非柏大人所留。”
蓝昊天奥了一声,似有所悟。
“柏大人的步弓,一定是在流民闹事时被人偷走,只有可能是那群刺客所为,并非返京后被京城官员顺走。”
伏纪忠收好腰刀,自顾自解释一句。
“伏大哥,那你接下来要去长石山么?”
蓝昊天牵起马缰,关切问了一句。
“你目下处境不妙,我先送你回京吧!”
伏纪忠拍了拍他的马,谨慎答了一句。
蓝昊天无话可说,翻身上马与他一道回了京城。
山涧里的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泥石流平静下来后,云书羽被烂泥掩盖,又昏迷了一日。
足足四日不吃不喝,他的身体虚弱至极点。
再睁眼,鼻孔像是被堵住了,一丝气也吸不进来。
他求生心切,卯足力气扒开眼前泥土,微微仰起半张脸才得以喘过气来。
满手黏腻,浑身沉重,他一时饿得神智不清,一口咬下脸侧的泥巴,囫囵吞下,胃里才止住痉挛。
吃土不算什么,溺尿也不是回事,只要能活下去,他连自己的手都可以咬下。
稍稍恢复些精力,他便开始重操旧业,四下搜寻云汐羽的踪迹。
“汐羽——”
“你在哪里?”
“回哥哥一声好不好?”
声音仍是气音,根本传不到远处。
他爬过滑腻的湿泥,来至一丘高处,才将四周尽收眼底。
视线梭巡,余光分散,一点鹅黄微闪,云书羽顿时呼吸一滞。
不远处,一片锦缎裙角上的水珠熠熠闪着光,云书羽瞳孔微张,大口大口喘着气,朝那地方手脚并用爬去。
“汐羽别怕,哥哥这就救你出来!”
仿佛一瞬间有神助力,云书羽的左手充满气力,一把一把抠出泥土,渐渐挖出一个大坑。
越挖,他的心便越忐忑。
埋这么深,汐羽她还能呼吸么?
断裂的指甲抠进泥土,下面的泥沙被压得紧实,几乎得抠掉指尖的皮肉才能抓起一点点泥巴。
坑挖了三四寸深,云书羽五根手指满是血泥,仍不见云汐羽的脸。
“汐羽,云汐羽!”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颤声喊出了妹妹的名字。
当指尖触碰到云汐羽的发丝时,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云汐羽面朝下趴在土里,手脚完整并未断裂,可脸下的泥土却满是发黑的血迹。
“汐羽……”
云书羽颤着手把她翻转过来,堪堪转动一点,云汐羽的半个脑袋便裂开了。
那张原本巧笑倩兮的小脸,目下裂成两半,一半似乎在哭,另一半仿佛在笑。
血污脏了白净素雅的面颊,小巧精致的眼珠掉了出来,看着这堆烂肉污血,云书羽五官错了位。
“云……汐……羽……”
三个字断成泪珠,他倒在云汐羽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死了,云汐羽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还活着,汐羽怎么可能会死?
鲜血涌上双眸,他眼前一片血色,天地间的翠绿全部染上鲜红。
他大张着嘴,喉咙里咕隆痰响,发不出任何声音。
水声不再潺潺,林叶不再沙沙,脑中只余震天动地的哭喊。
“汐羽,你在逗我玩是不是?”云书羽颤着手摸向她的小脸,指尖触碰到一阵冰凉和黏稠。“快合回去啊!快把脸合回去呀!”
他想把裂开的头合起来,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摔碎的头颅哪有复原的道理?
努力多次后,云书羽终于认清现实:云汐羽早已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