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夜里,柏府静如深海。
孔林楚跟在仆人后头,亦步亦趋,生怕惊动园中鸟兽。
“孔大人,这边请!”
来至外书房,屋里灯火明亮,柏清玄还在伏案苦读。
“下官见过柏大人,深夜叨扰还望见谅!”
孔林楚垂着头,面上神色不安。
柏清玄看出他有急事,立即屏退众人。书房扇门砰一声合上,柏清玄才开口道:“玉森坐吧,到底发生何事了?”
孔林楚一脸急切:“大人,青州来的人出事了。”
“怎么回事?”柏清玄眉心一跳,“是你那位同窗出事了么?”
“是,”孔林楚向前探身,“友人昨日抵达京城,下官本想留他在府上过几夜,好好商议告状一事。可他执意快刀斩乱麻,今日一早便去了大理寺衙门告状,结果被大理寺卿抓进了大牢。”
柏清玄闻言,心中一紧,“大理寺卿巴志新乃毫无担当之人,玉森同窗被关一事,怕是上头有人施压。你们不该去大理寺告状,应该呈递奏疏给通政司。”
“柏大人,下官考虑欠周,实在抱歉!”
孔林楚欠身一揖,面露愧色。
柏清玄抬手,“此事不怪你,世人都以为大理寺秦镜高悬、明察秋毫,却不知当今大理寺卿大人胆小如鼠、拈轻怕重。”
“大人,目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孔林楚探着头问道。
“倒也无妨,”柏清玄安抚一句:“交给本官处理吧,唯今之计,只能将此事闹大引起众人关注了。”
“那要如何做呢?”
孔林楚小心翼翼。
柏清玄望着他道:“玉森那位友人,在青州老家可还有其他亲戚在世?”
“有的!”孔林楚答得十分利落,又问道:“大人是想找他们来京城要人?”
“对,”柏清玄目光笃定,“最好来一位至亲之人。”
孔林楚眼珠子一转,答道:“下官记得他有一位胞妹,不妨命人传信与她,请她速速赶来京城救人。”
“好,就这么办。”柏清玄颔首,复又交代道:“玉森你先好好准备弹劾奏章,余下的事交给本官就好。记得多动员几个人,如此才能达到撼动陛下的效果。”
“下官明白。”
翌日晨间,皇帝单独召见柏清玄。
“柏卿,严卿昨日给朕上奏,说是寒山寺百丈和尚命人购置巨石。这事你知晓么?”
皇帝一脸刻薄,拿眼睥着他。
柏清玄抬眸正视他,“回陛下,卑臣不知此事。”
“哼!”皇帝冷嗤一声,揶揄道:“你家的山你家的庙,买来了巨石你却说不知?柏卿,你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冷么?”
“卑臣……”柏清玄垂着头,沉吟半晌,才道:“卑臣确实不知,无故被人栽赃嫁祸,卑臣只觉冤屈难伸。”
“柏清玄!”皇帝面色一沉,指着他骂道:“你矢口否认不要紧,朕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柏卿再有僭越之举,朕绝不轻饶!”
柏清玄眼皮轻颤,虽心中不平,但仍躬身作揖道:“卑臣谢陛下隆恩!”
下午散班,柏清玄出朱雀门时,盯着蓝昊天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蓝昊天一抬眸,正碰上他定定的目光,吃了一惊:“我脸没洗干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