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百户,可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柏清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蓝昊天呷了一口热茶,想起当时的冲动劲,不觉面上微红,“抱歉,下官实在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柏清玄悠悠道:“若你那时没出现,本官也不会在京兆尹的大牢遇见蓝昊天。”
这话说得蓝昊天一惊,他满脸狐疑,“这、两件事有关联么?”
柏清玄挪转视线,盯着窗棂外日光出神:“金家与武家买田交易失败后,本官去京兆尹衙门找杨大人说情,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迫使杨大人驳回武家举证。”
竟发生过这些事!
蓝昊天心里过意不去,可他不愿提及自己的糗事,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柏大人为何会与蓝昊天一道关进大牢?”
“那日夜里,有人扔了一张纸条进柏府,告诉本官蓝昊天要去京郊劫狱。”
柏清玄说得风轻云淡,“本官追上去才知道中了京兆尹的计,这才有了适才所说的际遇。”
蓝昊天未置可否,暗想那日明明是被水家摆了一道,柏清玄是真不知情。
“京城没有好官啊!”他顾自感叹一句。
“卫百户不是好官么?”柏清玄颇有些玩味地问。
蓝昊天睁大双眼,眸底一片清亮:“我?”
柏清玄见他一脸懵怔,浅笑道:“卫百户勿要太过自谦,在本官看来,卫百户算得上是一位好官。”
说完,他执杯呷了一口热茶。
烟气氤氲,日光落在他卷翘的眼睫上,散出微微柔光。
柏清玄抬眸,正碰上他投来的视线,倏尔心口一颤,掩饰问道:“卫百户不赞同本官的话么?”
“不,”蓝昊天怔了怔,“多谢柏大人夸奖!”
说完这句,忽觉得喉咙一阵发干,他赶紧执杯一饮而尽,又问道:“对了,长石山的事,需要下官帮忙么?”
“本官正想说这个,”柏清玄神情严肃起来,“按照卫百户提供的线索,本官已查出幕后主使是吕家人。可目前的证据,并不能洗脱本官嫌疑。”
“所以,大人想让我帮你找出吕家犯案的罪证?”
蓝昊天清了清嗓子,正声问道。
“对,”柏清玄提起茶壶,帮他续了一杯热茶,“巨石和圆木不会凭空出现,一定有迹可寻。本官想请你夜潜铁矿厂,仔细查一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柏大人倒真会找人!”蓝昊天笑了笑,“夜潜对下官而言不算难事。”
他拍了拍胸脯,大方道:“这事就包在下官身上吧!下官一定尽快给柏大人回复。”
说完正事,柏清玄松下心来,转口问了句:“卫百户几时来的京城?”
蓝昊天犹豫片刻,“过完年才从老家出来的。”
“听说卫百户在京城有故交,可否与本官说说是哪户高门?”
柏清玄锐利的视线扫来,蓝昊天心内一紧,他不愿谈及明远侯府,便搪塞道:“一户普通人家,花了点小钱给下官谋来这份皇差。”
“也好,算是有根底的人。”柏清玄转动玉杯,杯中一汪清水像极了蓝昊天的眸子。
离开茗香阁,夜已深了。
蓝昊天没有直接回费宅,而是趁着夜色踏着月光来至矿山。
这矿山是皇商钟家所有,管理极为严格。门口有十余名壮汉把守,想硬闯十分困难。
蓝昊天绕至大门侧面,轻轻一跃攀至栅栏顶部。翻过栅栏,跳进矿厂,一眼看去四周黑黢黢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走入矿山深处,瞧见不远处闪烁些微烛光,是排房门口的油灯。
正值深夜,工人们都已入睡,蓝昊天寻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个醒着的人。
正打算转身离开,忽然肩上被人一拍,“老兄,你也睡不着么?”
蓝昊天心下一紧,回头一看,竟是个醉汉。
那醉汉一身酒气,脸上泛着醉意,“我说老兄,陪我说说话如何?”
来得正好!
蓝昊天赶紧挤出满脸笑意,“行啊,咱去那边角上聊吧!”
柏清玄翌日下工出朱雀门时,没见着卫百户,猜想他可能去了矿山查案。
“公子!”杜仲立在宫门外,朝他挥手致意,“奴才在这儿!”
柏清玄在门洞里定了定,提步朝自家马车走去。
“公子,先去茗香阁么?”
杜仲笑得一脸灿烂,从车后搬来马凳。
“嗯,去见见新盟友。”
柏清玄踏上马凳,回头定定望向朱雀门。
门洞里守着两位陌生侍卫,柏清玄远远看着他们,不禁担忧起卫百户来。
“或许不该请他帮这个忙……”
晚上约了孔林楚在茗香阁见面,距离上次谈话已过去近七日。
孔林楚比他先到,金弈辉趁机套近乎,柏清玄推门而入时,见他俩称兄道弟热络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