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羽转头,见云汐羽直冲他眨眼,立时会意过来,凑近她问道:“你有何主意?”
“哥哥,”云汐羽附上他耳畔,小声道:“我们不妨把府内珠宝玉器采办交给他们负责,每年咱们府内都要为一众女眷置办头面首饰,这笔买卖可不小呢!”
“也是,”云书羽不觉点点头,挺直身板对那伙计说道:“这样吧,既然你有苦衷,那我开一个价,保准让你们东家满意,你看如何?”
那伙计不敢应声,直直盯着他。
云书羽撒开折扇,摇了摇扇面,一脸傲然道:“在下乃大长公主府裕钦侯世子,想来你也清楚府内每年都要采办不少珠宝首饰。若在下允诺,把大长公主府的这桩买卖全权交给聚宝斋负责,不知你们东家会否回转心意?”
“这……”那伙计似乎有些怀疑。
云书羽从腰间取下一块牙牌,正是每次进宫时佩戴的那块。
那伙计定睛一看,牙牌上竟写着裕钦侯世子的名头,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磕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世子殿下大驾光临,实在该死!请世子殿下恕罪!”
“无妨,起来说话吧!”
云书羽收起折扇,轻点他肩头道。
那伙计张皇失措,垂着头小声问道:”世子殿下,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啪!”云书羽一拍扇骨,抬起下巴问道:“本世子问你,适才拿给你看的玉扳指被何人所购?”
“回、回世子殿下的话,那扳指是小店一年前售出,买主是大名鼎鼎的金家家主金弈辉。”
那伙计如实相告,生怕云书羽怪罪之前的怠慢,又接着补充道:“小的还记得,当时金老板说要买来送给最要好的朋友,命小的请匠人在扳指内刻上那人生辰。世子殿下可查看扳指内侧,定有一行小字。”
听到这里,云书羽赶紧从袖中取出那枚扳指,仔细瞅了瞅扳指内侧。
室内光线不足,仍能瞧见内壁上那行绿豆大小的字:昭武十年四月十五日寅时。
一晃眼新科举已然进行到会试阶段,各地举子纷纷赶赴京城,准备参加朝廷新开的三项会试。
会试当天,京城坊间喜气洋洋,整个贡院外围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柏清玄把京城会试交给礼部尚书元奕朋负责,按元奕朋的筹划,此番会试朝廷将录取五百名贡士,其中,出身寒门者要占到三分之二以上。
虽未对外宣布这一决策,但仍有不少勋贵和世家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水家和吕家便是其中之一。
吕义康找上水永博时,颇有些气恼:“水部堂,你看看柏清玄那小子都做了些什么?这批举子竟有一大半是乡野莽夫,简直丢我朝廷脸面!”
水永博清楚他的来意,但此事他不能一人做主,便随口安慰一句:“吕部堂,你先别上火,这事依我看不一定能完美收场。”
“哦?”吕义康收起愤怒,赫然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你看,柏清玄一下子招来数百名贡生,这些人若不能及时授予官职,便都要送往国子监继续深造。”
他呷了口茶,继续道:“这些贡生本就家境贫寒,朝廷财政又是这么个情况,无力承担巨额学杂费,他这么做只会把朝廷推入两难境地。到时候,这些人遣散不得,又不能留在京城,势必成为一股祸害。”
“对,”吕义康拊掌喝道:“水部堂说得太对了!他柏清玄最后只会颜面尽失,被这些学子唾弃鄙夷。”
水永博没有应声,只安安静静喝着茶。
须臾,吕义康又道:“不过,若柏清玄动用他那副嘴皮子,说服了这群人又该如何?届时,他不仅成功施行了新科举,还收获一大群拥趸,岂不是如虎添翼,更加目中无人?”
“这个嘛……”水永博略作思索,道:“柏清玄到底年轻,他一下子搞这么多拥趸,又都是些无官无爵的散民,能干成什么大事?吕部堂,你也不必过分担忧,放宽心,咱们不如静观其变,当成看戏好了!”
“话虽如此,可我……”吕义康话说一半,瞧着水永博未有丝毫动容,嗔道:“行,合着我看,这事是未有撼动你们水家利益。我告诉你,若任由那小子这么搅和下去,信朝江山迟早要完!”
说完,他便一拂袖悻悻离去。
水永博欲起身喊住他,忍不住面上一笑,声音都带了几分浮浪:“吕部堂,您别生气啊!这事水家自然着急,但急也没用啊!皇上亲允的事,咱们做臣子的还能忤逆不成?”
说完,他便抱起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要说吏部尚书吕义康,那可是信朝有名的贪官。
一个九品芝麻官,他能明码标价至千两银子,来人还要看态度如何,若对他有丝毫不敬,哪怕多给一千两他也不会颁给官凭。
这次柏清玄出手惹恼了他,水永博正想隔岸观火,瞧瞧后续会如何发展。若能借助吕家干倒柏清玄,那便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压低了眉头,喃喃道:“柏清玄啊柏清玄,你看不上我水家的女儿不予合作也就罢了,如今这世道,你柏家还指望清流到底可是会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