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玔不亏是妇女之友,不过一会儿就哄来了两名农户帮忙挑了四桶水放在山丘前,然后自己一步一洒的将水桶提了过来。
至此,四人通力合作,按照沈初的提示开始验尸。
沈初用清水洗干净白骨。
另一边,季多奋力挖出一个长五尺、宽三尺、深二尺的地穴。
钱玔负责点燃火炭,待温度起来后,再泼灭明火。
随后,蔺淮言倒入烈酒二升,白醋五升,接着沈初将白骨按照人体形状从头骨、躯干骨、四肢依次摆放于地穴上,然后再盖上草垫蒸烤。
一个时辰后。
沈初掀开草垫,在其余人的帮助下,将尸骨放入正阳下,然后打开红纸伞。
这一次,钱玔好奇地凑了上去,听沈初解释道:“白骨在伞下显现出红色痕迹的就是生前伤。”
语落,四人都开始观察尸表上的情况。
“这里有红色!”季多指着胸骨处道。
钱玔瞧了一眼,不甘示弱找到腿骨上的伤痕。
沈初点头,对蔺淮言道:“陈徽启确实是被人杀害,身上各部位白骨上都有红色血痕。”她拿起颅骨,“后枕骨处有血痕,还凹陷了一部分,生前应该是被钝物重击过,同时舌骨骨折,颞骨岩部有血痕,初步怀疑是被人击打勒喉。”
说完她将颅骨给钱玔,钱玔吓的接连后退躲在季多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道:你别害我。
沈初解释道,“后枕骨处被钝物重击形成的凹陷形状不平整,凶器应该是有特殊形状,你一手丹青画皮又画骨,所以需要麻烦你帮忙拓印下这个伤痕。”
钱玔被夸,得意地仰起头,但是让他去拿骷颅头实在是做不到。
蔺淮言幽幽道:“如果能从凶器找到凶手,我会当面感谢钱世伯培养出来的好儿子。”
蔺淮言精准拿捏了钱玔想要得到钱老爷认可的心理。
只见钱玔戴上沈初递来的手部护具,然后由沈初拿着头骨,季多帮忙将宣纸覆盖在后枕骨上他再拓印,不碰尸骨是他最后的倔强。
宣纸上拓出一个非常概括性的轮廓。
“这太模糊了,即便知道有特殊形状,但是光凭这个也没办法推测出是什么。”钱玔道。
“无妨,虽然此刻线索模糊,后续也能从其他地方继续完善。”蔺淮言安慰道。
凶器越小众就越有指向性。
现在陈徽启真实的死因找到了,下一步就要从当年的知情人,章迟和徐捕头入手了。
几人快速将墓地恢复原样,离开时已经是傍晚,几人再次分头行动,蔺淮言去地牢会一会章迟,沈初则去市集上买了一些东西去看望徐知意的娘亲,不得不说有钱玔在后,她出手大气了许多。
开春后,日头渐渐长了起来,徐知行下了差后和徐捕头一起在院子里修缮厨房,以前那间厨房朝北,阴冷,徐婶常年在厨房忙活,一身伤寒疾病,一到阴雨天便浑身疼痛。
自从徐知意出事后,父子俩突然明白了以前两人一心都在差事上,忽略了家人,自此两人陪伴徐母的时间越来越多。
徐知行站在屋顶上铺盖稻草,远远看见路口处一个单薄的身影,一手牵着一头羊一手提着一兜药材,臂弯处还夹着一只鹅,身后跟着几只鸭。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竟然从宽阔的土路走到了田埂上。
徐知行坐在屋顶上远眺,她走得很不顺利,羊不配合被她硬扯着走,被夹住的鹅从她臂弯处跳下来,扑通了一身泥泞。
田梗上最后一丝残阳清楚地照射出她的狼狈。
徐知行勾了勾嘴角,“爹,我好像知道知意为什么会喜欢沈初了。”她身上有一种平凡又蓬勃的朝气。
徐捕头一愣,“看你说的,沈初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徐母从厨房的窗户处也看见了沈初,立刻擦了擦手出门道:“你们两个还在干嘛,沈初来了,快去接她啊。”
徐知行两步从梯子上跳下来,冲了出去。
沈初累得满头大汗,指着羊骂,“再不听话,就把你炖了!”说着敲了敲羊头。
羊翘起头,骂得更为难听:“咩——”
“威胁一只羊,也就你做得出来。”徐知行从田中捉住变黑了的大白鹅,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牵绳,在前面带路。
沈初缓了一口气,早知道不买这么多了,差点没被几只畜生要了命。
两人进入篱笆院中,沈母满脸笑意地迎接上来,“沈初,婶子终于盼到你了,昨日我做了些果子去衙门找你,他们说你进宫了。”
沈初笑着点头,“是啊,少卿遇见了一些事,诏我入宫。婶子,我后日又要出京,不能经常来看你了,这个给你。”她递上药材,“这是治疗风疾的膏药,你将其捣碎早晚敷在酸痛的关节处,连续用半月,疼痛就会减轻。”
“婶子,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沈初赶在徐母推脱前出口劝道:“你要是不收,我都不能安心去丰州了,婶子要是想谢我,就给我烧炖饭吧,好久没吃过婶子烧的饭菜了,馋得慌。”
“好,好,婶子这就去。”
徐母去厨房张罗饭菜,沈初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拧着裤腿上的泥水。
“丰州那么远,你去那里干什么,和少卿一起?”徐知行问道。
徐捕头也蹙眉道:“我听说现在北狄形势不好,两方随时都会出兵,丰州又是离北狄最近的州县,一旦交战必定会被战火袭击。”
沈初抬头看着二人道:“不用担心,有少卿在,再说那边还有陆将军在,应该没问题的。”
徐知行和徐捕头互看一眼,沈初说的都是大人物,真出了事又怎么会护着她?徐捕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日,辰时。”
徐母烧了一桌拿手菜,沈初一边吃一边给徐家三人讲是如何找到知意的,顺着就带出了一个人。
“徐捕头,这次能找到知意多亏了齐洲知府陈佩之。”
徐捕头一口酒下肚,“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他。”
有了上次的经验,沈初赶紧吃了一口徐母晾晒的腊鱼干,“不必,陈佩之有件事可能还有求于您,其父陈徽启当年来过京城衙门,您有印象吗?”
徐捕头放下酒杯,满脸疑问。
“十六年前,一男子死于齐洲管辖的驿站,但此案却由京城府衙审核\"
徐捕头脸上神色彷如拨云见日,三旬酒后,徐捕头道完当年之事,沈初也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