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怔愣一下,随即内心升起一股暖意,对着蔺淮言再三作揖。
事由她起,不亲自验证此生难安!
沈初笼上纱巾,戴上手套,掀开裹尸白布,“死者女性,二八芳华,尸体僵硬,死亡时间不出一日。”
“面部紫绀,角膜点状出血,口鼻部有血性泡沫性液体,颈部有带状勒痕,一指半宽,勒沟位于甲状软骨,勒绳结扣多位于颈前部,匝数较多……”
她抬起死者头部,软而无力,“脖颈断裂,后脑枕部有血肿,推测是摔伤,但不致死。”
说到这,她沉思片刻。
蔺淮言问:“有问题?”
沈初点头,“有些奇怪,初步来看死者确实是被勒断舌骨窒息而亡,但勒沟处表皮剥落轻微,出血少,说明死者在被勒时没有任何反抗、挣扎。”她提起死者手部,并无擦伤和挫伤。
正常人在被勒索时,会因为窒息感带来的强烈不适本能反抗。
蔺淮言垂眸打量尸体:“死者当时处于昏迷状态?”
“有这种可能。”
但还有一种可能
沈初双手停在死者双侧肩胛骨处,来回按压,然后是下肢,忽而,眼中光芒越来越亮,“章大人!徐知行在案发现场留下的涤带在哪儿?”
章迟很快让人取来证物。
沈初两手扯着涤带,对着死者脖子粗略比划了下,还是无法判断,得有人帮她抬起死者颈部才行。
正当她纠结要不要请季多进来时,蔺淮言看出了她的为难。
“要比对伤痕?”蔺淮言说道,卷起衣袖。
沈初立马制止了蔺淮言,转而将涤带递给他,“我来,我来,触碰尸体晦气,切莫脏了大人的手。”
蔺淮言眉眼冷了几分,她一未出阁的女子面对死者镇定自若,验尸、剖尸为死者申冤,这种魄力大周绝大部分男子都比不上,岂能妄自菲薄,自我贬低!
“为死者发声,为亡者还愿,此乃功德无量之事,何来晦气一说!”
沈初怔了怔,尸体向来被认为不祥,寻常人家都恐之避之,高贵如他竟然会有如此想法。
蔺淮言隔着绢帕抬起死者颈部,沈初见状立马比对脖子上的勒沟印记,她将涤带从后颈处绕至前颈部,交叉,再绕
问题出现了,涤带的长度不符合死者颈部勒沟匝数,这条涤带不是凶器!
这一刻,沈初终于断定了心中想法。
“大人,徐知行不是凶手,这条涤带也不是凶器!死者是自勒而亡!”
“听过自溢,还没听过自勒。”章迟不理解道。
“自勒确实少见,所以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一般而言他勒时勒沟表皮剥脱较严重,出血较多,而且死者当时没有反抗痕迹,那么死前双臂应该呈自然垂下,待死亡后,就会和尸体其他部位同等僵硬。但是您看,死者双臂却松软,这说明有人强行破坏其上肢的僵直,将双臂从上举掰断为下垂,掩盖其自勒的痕迹!”
沈初在自己脖颈处比画了个自勒的动作,初始双手在颈部两边呈上举状,然后又突然垂下。
她比画得有模有样,吐着舌头,闭上眼睛,一副难受的样子。
蔺淮言狭眸,这一刻,确实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