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通济道长差点以为听错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没有听错，李九霄说的确确实实是让他停止施粥。
“这怎么行？”
“一旦停止施粥，这个冬天会死很多人！何况今天才是大年初三，连初七都没出呢，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活活饿死！”通济道长脸色已经不如之前好看，甚至对李九霄有些厌恶。
云霓裳不希望通济道长误会李九霄，急忙解释：“道长，你误会他了，他不是让人饿死。”
通济道长脸色稍稍缓和，“那是什么意思？”
李九霄自然而然说道：“让他们用钱买粮食，肯定饿不死。”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么？”通济道长快被气糊涂了，面红耳赤喝道：“灾民之所以沦为灾民，正是因为他们已经流离失所，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如何能买得起粮食？”
还有一句话通济道长没说——
如今玉泉县城的粮食奇高不下，比上京贵了足足一倍，显然有商人在囤货居奇。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可以说李九霄的用心实在是险恶至极，定会引来天怒人怨。
通济道长合上眼眸，语气变得淡漠无比：“二位请离开翠云观，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霓裳脸色担忧看向李九霄。
李九霄不疾不徐开口：“你有没有想过，靠施粥能够维持多久？一旦翠云观停止施粥，这些灾民还是会饿死。”
通济道长脸色变了变。
“还有，道长年逾花甲应该比我看得透彻，除非能够一直施粥下去，否则灾民肯定会滋生惰性。而且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道长也该比我更清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李九霄的话终究起了些许作用。
让老道长觉得李九霄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所以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通济道长深邃的眸子看向李九霄。
李九霄背着手在三清殿内转了一圈，最后站定在老道长面前：“据我所知，翠云观从建立至今已有上百春秋，许多屋舍正面临倒塌的风险，配不上翠云观的名声。”
通济道长隐隐猜到了什么，仍然耐心聆听李九霄解释。
“我提议道长将赈灾花的银子用来翻修翠云观，可以适当扩大规模，使之成为北国最大的道观，届时慕名而来的香客将络绎不绝。”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那些灾民帮我翻修翠云观，我们翠云观发放相应的工钱，他们再拿这些工钱去买粮食，对么？”通济道长并非无理之人，听了李九霄的计划后虚心请教。
“是！”
“这是两全其美之法，一方面翠云观翻修并且扩大了规模，另一方面灾民也获得了生计。”李九霄笑着说。
通济道长微微点头。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另外的问题。
十万灾民数量太过庞大，单单是翻修翠云观消化不了庞大的劳动力人口。
李九霄含笑道：“方圆百里之内的寺庙道观我都会逐一拜访，然后再禀报朝廷重修上京至玉泉县的官道。除此之外，我会以个人名义在玉泉县修建新宅，同时倡议其他富商与满朝文武加入这个行列。”
通济道长眸光愈发明亮。
这个计划具备一定的可行性，确实能够妥善安置数量庞大的灾民。
有了生计，就不再是灾民。
“这些百姓手里有了钱，就会来翠云观贡献香火，归根结底翠云观还是受益方。”李九霄继续开口。
通济道长陷入沉思。
李九霄不再出声，等待老道长决定。
“翻修翠云观不是小事，老夫需要与观内其他长老商量，请容我们再商量商量，三日之内必定会派人亲自登门告知决议。”通济道长很是客气，李九霄沉吟着说道：“两天吧，玉泉县的粮食恐怕撑不了太久。”
“行，一言为定！”
得到通济道长的承诺，二人欣然下山。
云霓裳却变得沉默寡言，李九霄注意到这点后问她怎么闷闷不乐。
“我没有闷闷不乐，在想你刚刚说的话。”云霓裳答道。
“你说铜钱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按照你的说法，铜钱从翠云观手里流出，然后落入灾民手里，灾民再拿铜钱与商人交换粮食，最后商人来翠云观贡献香火，铜钱又回到翠云观手里。”
“归根到底铜钱只是流通了一圈，但每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