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离得最近，被溅了一脸的血。他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丁代柔倒在地上。
一时间，针落可闻。
“为什么……为什么啊……”曹宇嘴唇颤抖，鲜血顺着他的脸滑落，“你们不是已经得救了吗？为什么啊？”
双手温热，曹宇抬起手一看，手上尽是鲜红的血。
他使劲搓了搓手，但鲜血怎么都搓不干净。
他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东西涌上来，他一张嘴，顿时呕吐出声。
在末日待了这么长时间，他见过太多或恐怖或恶心的场面，他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结束了生命时，他还是没忍住。
不是恶心的呕吐，而是情绪上涌，无法自抑。
祝浩歌找来剪刀剪断了易元手上的绳子，将他和郭倩倩一起放了下来。
刘帅找来几包床品四件套，将床单铺在地上，将三人扶到床单上，盖上被套。
作为同学，这也是他们能给的最后的体面了。
祝浩歌带头鞠了个躬：“希望你们来生投胎，这狗日的末世已经结束了。”
刘帅紧跟其后：“来生平安健康。”
黄枫跟在刘帅后面：“来生幸福。”
曹宇是最后一个，他鞠了个躬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很久之后才嗫嚅说道：“来生……过好一生吧。”
人的一生太长，有人忙忙碌碌六十多年，休息十多年，一辈子充实也快乐。
人的一生也太短，有人匆匆忙忙十八年，对这个世界说了一声又一声的抱歉，吃了一抔又一抔的苦难。
有人咽下去了，有人死了。
没有人知道最后时刻的丁代柔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她疯了，觉得自己和郭倩倩都不该活着。
又或许是这世界疯了，她只是想要一个亲手置办的告别。
她最后还是笑着，权当她是解脱了罢。
祝浩歌拍了拍曹宇的肩膀，没有多说，转身喊着刘帅去收拾超市里有用的物资。
另外两个女人不知道跑去哪儿了，黄枫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顺着货柜上的痕迹一路寻找，最后给出的判断是那两个女人找了件衣服，拿了些水和吃的就从另一个侧门离开了。
大抵是受尽了人的折磨，连救人的人也一并害怕了。
商场很大，尽管被那些禽兽糟蹋了许多吃的，但放在总量上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祝浩歌在商场的角落里翻出几个旅行箱和大帆布包出来，用来装吃的和水。
刘帅嫌装得少，又去拿了两个床品的袋子，把里面的被套拿出来掏出来，拉开拉链往里面装东西。
为了防止一个被套被撑爆，他还额外多套了两层。
三个人拾掇了半天，终于将两个被套，四个行李箱，四个背包全部装满。
而就是这样，还是有大量的食物和喜欢的饮料剩余。
刘帅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货架，将装满的被套架在行李箱上。
曹宇终于收拾好情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领了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跟在祝浩歌身后。
祝浩歌还是打算从侧门离开。
超市正门虽然更加宽敞，行李箱更好出去，但大路没走过，安全难以保证。